Summary:可能是接S4E14的师兄夜访师弟之我们来谈谈吧,弱智流水账文学,作者已力竭炒得难吃先滑轨了。。。

  安迷修半躺倒在沙发上,边擦拭着剑刃边发呆。

  他想到诅咒的问题,想到神使在背后作祟,想到骑士团……还想到了赞德。

  他到底想做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在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他猜不出来他在干什么,为什么头上会顶上天使环,为什么又要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有点想去问一下赞德。

  但是他暂时找不到理由,安迷修翻个身,对着光继续检查他的剑,赞德、X天使,这两个名字老在他脑子里盘桓,相似又不相同的,总像是要把他撕成两部分一样。

  直到撬窗的声音响起来他才从走神中惊醒,抓起刚擦干净的双剑就朝着窗对面砍去,剑锋划过探进来手指留下一道血痕,又被另一把剑轻松挑开。

  安迷修还想继续攻击,对面直接用手抓住剑刃接住他的攻击,身影在一起空气中渐渐化形:“别别别……是我。”

  赞德慢慢一手放下剑,指尖流下鲜红的血迹,一手指了指自己。

  安迷修实在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赞德,警惕的直觉就让他抓紧了双剑:“……你要干什么?”

  赞德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被神使大人赶出家门了。”他耸耸肩,指着空无一物的头顶上空:“来你这里借住几天。”

  借住都不过问主人意见,而且还撬窗疑似私闯民宅,安迷修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吐槽,但是他最终只开口说了一句:“……那你怎么不去敲门?”

  “我敲了啊。”赞德伸手模仿敲门的动作,勾起手指去敲安迷修的额头:“你和你的剑正在甜甜蜜蜜呢,八成是什么也没听见吧。”

  安迷修无话可说,只是偏过头去躲开赞德的手。

  “……”赞德收回手指,有些尴尬地掐住腰:“在这个地方,不保持警惕性可不太好啊。

  “我知道了。”安迷修生硬地去应答。

  赞德上下打量了一下安迷修,对方一脸义正言辞的倔样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他们谈到骑士时。无奈地长舒了一口气,他按住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你怎么……”

  “安迷修,”赞德开口打断他:

  “我们谈谈吧?”

  安迷修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纠结了半天的问题就这么送上门来了,但偏偏这时候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赞德的思绪走着。

  他拿着一根法棍啃着,悄悄用余光去观察赞德,对方正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心爱的食物,捏着扒拉下来的一小块勉强咀嚼着。

  不是说要谈谈吗,怎么又开始面对面尴尬地吃饭了。安迷修觉得平常吃得不亦乐乎的食物配上面前这个人也是难以下咽。他的脑子转得太快了,小时候那些事和方才发生的事在脑子里挤来挤去,时不时浮上来又沉下去。血液似乎都去供应大脑了,法棍堆积在胃里沉甸甸得难受。

  和这个人什么也不说的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安迷修真心觉得自己要被这种异乎寻常的安静逼疯了。

  “安迷修,”赞德的声音适时响起拯救了安迷修濒临崩溃的大脑:“你天天就吃这玩意?”

  赞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安迷修坐在一起面对面尴尬地吃饭了。

  明明是他自己先说要和安迷修谈谈的,结果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没头没尾地就莫名其妙找了个拙劣的话题:“那个……你吃晚饭了吗?”

  “……你要吃吗?”安迷修没回答。

  “咳,”赞德故意用咳嗽掩盖尴尬,“被神使大人赶出来之后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来找你了……”

  安迷修也不回答,继续沉默着打开冰箱,翻了翻每一个柜子,找到了一堆摆在一起的法棍。

  他从里面拿了几个,第一次觉得自己吃得有点寒碜了。

  好难吃。赞德干巴巴地咀嚼着法棍的纤维。安迷修天天就吃这种东西?口味真是独特……身体能扛得住吗。他边在心里吐槽着边捏了捏手里的那块面包。硬梆梆的,像安迷修头上那根天线一样死活梳理不下去,小时候自己不知道拿着他的头发搞了多少恶作剧,他还傻乎乎地把法棍当成过生日蛋糕……口味独特吗,好像也不只是口味的问题……跑远了。赞德把法棍扔进嘴里用力咀嚼着,他怎么又想到这些事情了,一见到安迷修,他就会想到这些事情。

  “安迷修,”他强制自己回神:“你天天就吃这玩意?”

  “有什么不对的吗?”安迷修继续埋头吃他的法棍,赞德莫名感觉他怎么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赞德舒了口气,勉强咽下最后一口,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我们还是去谈谈吧。”

  总而言之,他们正在“谈谈”。赞德想。

  他和安迷修面面相觑坐在一起,沉默着不说话。安迷修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自己四处打量着安迷修的住处,干净而简单,像是他一贯的作风。

  又是沉默,又是逼疯人的沉默。安迷修觉得自己要被这里的空气给绞得喘不过气来了,他偷偷抬眼打量对方,赞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珠子到处乱转就是不往他这看,他心里有点莫名的火气:“你不是要谈谈吗?”

  “呃,是。”赞德到处乱窜的实现被安迷修叫了回来,他想问安迷修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又想到明明是他提出的要谈谈,被迫止住了口。

  这怎么突然开口,倒是给我点时间啊。赞德垂下视线躲过安迷修直接瞪过来的目光,伸手摸摸鼻尖一副思索的样子,坚持了几秒后在安迷修怀疑的眼神之下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很难说啊……好吧,安迷修。我要先给我自己正个名,骑士团的叛徒,这话放我身上不太合适了吧?”

  赞德“啧”了一声又别过头去,眼睛瞥向一旁:“……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当时离开你和老猫头,我很抱歉。”

  安迷修不说话,他的目光像追踪器一样粘在赞德身上。逼得赞德有点慌,越发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才好:“还有当天使,我不是……你也知道骑士的诅咒跟创世神啊那些东西有关联,这么干,”赞德停下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突然回头拉住安迷修的手,手指在他手心上敲了两下:“也算是最快的办法了吧?”

  他拉紧了安迷修的手,好像生怕对方挣脱他推开他然后离开一样,说话的语速都加快了不少,一口气把神和神使天使骑士那些事随便精简了下又讲了一遍。他明知道安迷修对这些事一清二楚,讲这些又是为了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也许是希望用连珠炮弹一样的话就能砸晕安迷修,让安迷修直接重新变成好好师弟一样。也许只是单纯在宣泄着个人的情感去了结自己的私事。

  “……所以,我们必须当面见裁决。”一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赞德才堪堪松了口气,大脑刚刚反应过来手指尖传来的另一个人的体温让赞德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下意识干了什么。他想到安迷修对他抗拒的态度,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微微耸了下肩故作轻松:“你师兄我也是没招了啊?小师弟。”

  安迷修依旧沉默着不说话,赞德以为他道心破碎要崩溃了,刚想开口找补,安迷修压抑着颤抖着的声音打断了他:“……那你呢,你经历了什么。”

  我经历了什么。赞德一时愣住了,大概他没想到谈话的主题会跑到他自己身上:“我啊,我能做什么?给神使干活,就这样。 ”

  “……那之前呢。”安迷修的脸被灯光照下的阴影挡住了看不真切。

  赞德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低压:“之前啊……之前,被通缉了嘛,到处躲呗。”

  他于是想到了在外逃亡的那段时间,说真的,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真切了,自从成为天使之后,他和过去的记忆仿佛有了隐隐的隔膜。

  明明其实没有消除记忆来着。

  他凭借着依稀的记忆碎片慢慢说出不成句的词语:“在厄流区……挺乱的吧,也干过收钱干活这种事,他们管这叫雇佣兵,和杀魔兽差不多……还有……”

  还有,我回圣殿看到过你的旗子。他突然住口没再说了。

  安迷修的拳头适时地砸了过来,朝着赞德的肩膀冲过去。

  赞德微微侧过身,一把接住砸过来的拳头,他蜷起手指握住安迷修的手。

  对面冲过来的力量突然泄气了,安迷修的手无力地滑下来,虚握成个半空的拳头,一下一下,捣着赞德的肩膀。

  赞德任凭他泄愤似的敲打自己,手指慢慢挪过去掰开安迷修紧握的另一个拳头,分开手指间的缝隙,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塞进去,牵住安迷修的手。

  安迷修的手指很僵硬,被汗水打湿了而冰凉。赞德皮肤上的温度顺着神经传到大脑,安迷修捶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然后,他甩开手,又去抓赞德牵着他的手指,指甲嵌进肉里,有些生疼。

  “安迷修,”赞德终于开了口:“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心疼下我吧?”

  安迷修不回答他,自顾自地捏紧赞德的手指,骨骼摩擦在一起,赞德几乎觉得骨头要碎了。

  “轻点捏……你力气多大你自己不知道吗。”

  安迷修还是埋着头不理他,手指松了劲儿,赞德刚刚从禁锢中解脱出来,就感觉指尖传来些温热、湿润的感觉。

  安迷修在哭。他有些呆住了,指腹摩挲了一下指尖,水迹在皮肤上摊开,是真实的触感。

  赞德僵硬地举着手,一动不动,任凭安迷修的眼泪无声地砸到他手指上。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为什么要独自去承担那些事情,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为什么要自顾自地去给他做了那么多。安迷修想抓着赞德质问他,把他那么多年压在心底的感情也好恨意也罢通通发泄出来,让赞德也体会一下,他想要怀着这样的恶意去折磨赞德。

  安迷修颤抖着、压抑着的声音低沉沙哑,直直扎进赞德的耳朵。赞德没做声,手指蜷起捏紧又放下,沉默着去擦拭安迷修眼角的泪,泪水却越擦越多,顺着安迷修的脸颊、下巴流下来,掉到衣服上晕开一片痕迹。

  赞德突然一把搂过他的肩膀,把他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轻轻拍打着后背,就像小时候受了伤一样安慰着安迷修。他感到对方的泪水流进自己的衣服里,黏黏糊糊的,好像两个人在里面融为一体了一样,他突然也开始想哭。

  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这个死脑筋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呢。他想。

  安迷修没拒绝赞德的拥抱,顺势靠到了赞德肩膀上,额头抵住肩头,他看到赞德黑色的上衣,模模糊糊间,他想到小时候受了伤或者生病时,赞德为数不多像个靠谱的好师兄的时候,也是这么抱着他的。

  “行了……行了……对不起。”声音带上了一点点强行压制的哭腔,安迷修感到后背的衣服上有水迹落上。

  

  眼角的余光撇到了赞德手腕上蜿蜒爬行的诅咒痕迹,安迷修没接受他的道歉,伸手抓住赞德的手臂,强制性地扯过来,赞德“嘶”得抽痛了一声。

  安迷修动作一顿,翻身下床扒拉起了自己的东西,好不容易才找到几瓶伤药和绷带。

  “伸手。”他拧开瓶盖,要给赞德上药。

  开什么玩笑,这种诅咒带来的伤一般的药能有什么作用。赞德哭笑不得,伸手去敲安迷修的脑门:“哭得脑子坏了?这能有什么用。”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安迷修还是没搭理他的问题,拿棉签沾了药膏去擦拭赞德的手臂。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没用,但看见那些黑色的纹路,实在是很难不起了忧心,只能用这种拙劣的办法勉强自我安慰。

  特别是那个人还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时候。

  赞德抽回手臂:“我有个条件。”

  “什么?”

  “给我看看你的伤。”赞德眉毛向着安迷修被绷带缠住的手臂处一挑。

  “……”安迷修向前挪了挪抓回赞德的手臂。对方看着他固执地忙活着,像是懒得和他争了一样往后一躺。

  长大了还是固执得要命。赞德抬起手看着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手臂,默默腹诽着。

  他翻身坐起来拉住安迷修:“好了,满意了?现在该给我看了吧?”

  安迷修慢慢地卷起袖子,露出雪白的绷带,又一点点找着线头去解开,磨磨蹭蹭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赞德无语地盯着他:“你出剑的速度比这快多了。”

  安迷修没做声,埋着头继续慢慢悠悠地扒拉自己的绷带。

  赞德被他慢慢悠悠的动作整得不耐烦了,上前一把扯开系在领子上的领带,少的可怜的扣子系不住衣服直接炸开了。

  “你干什么?!”安迷修紧急抽回手臂,勉强裹住衣服去抢领带。

  “别瞒着我。”赞德有点恼火他的态度,反而伸手去扯领子要把衣服全扒下来:“我还想问你呢,扒拉半天才找到药,你自己平常受伤都不处理的?”

  安迷修向后退着拍开赞德伸过来的手臂,伸手护在胸前不让他去搞自己可怜的扣子:“你别……”

  赞德好像真的生气了,上前几步压上去,膝盖摁住安迷修的腿,拍开他推搡着的手臂,扯开衣服打断他的话:“别动了,我是来跟你谈谈的,别搞得好像我要对你做什么一样。”

  安迷修被他压得吃痛,渐渐松了力不再挣扎,抬手遮住眼睛任凭赞德扒开他的衣服。

  虽然早就设想过他和老猫头都离开后,安迷修这蠢小子估计少不了要吃苦头,真的看见他身上的伤时,赞德还是心里抽痛了一下。

  和诅咒纹纯黑的纹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遍布在躯体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已经愈合很久了,只剩下白色的痕迹,有的好像是刚刚留下来的,还挂着鲜红的血痂,特别明显的,是他自己捅在腹部那一道,明明已经愈合了还是狰狞地盘在身上。

  他明明脑子里已经几乎有点不敢看下去了,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些扎进他眼球里的伤疤。

  安迷修感觉对面的目光像剑一样捅进他的身体和大脑,尴尬得要死。虽然他小时候天天和赞德睡在一起,也不是没有都穿得够清凉坦诚相见的时候,但是这么脱得一丝不挂被对方从头到尾打量还是有点超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他感受到赞德的指尖顺着几处愈合了的伤口划过身体,比完好的皮肤更敏感的部分传来清楚的感觉,一直顺着他的手臂滑下去……然后开始解他的绷带。“等等!”安迷修差点弹了出去。

  赞德瞥了他一眼,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回到床上:“躺下。”恶意般地又补上一句:“受不了就别看。”

  “……我自己来。”安迷修坐起身来去解手臂上缠得七拐八弯、除了他自己估计没人能扒开的绷带。白色的布条向下一圈一圈越来越长,安迷修突然有一种把自己剖解开给面前这个人看的感觉。

  赞德轻轻触碰着那些纹路,顺着痕迹慢慢向上滑去,他沉默着,低着头,让黑色的痕迹占据他的整个视野。

  安迷修静静地看着赞德,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绿色的发丝,他愣愣地盯着赞德,直到感受到手臂上突如其来的温度才回了神。

  赞德抬起他的手臂,把嘴唇贴到诅咒纹路上,以一种奇怪的虔诚态度亲吻着狰狞难看的痕迹。干燥温暖的感觉顺着神经传到大脑,安迷修彻底呆住了,他不知道赞德想干什么,也许他应该推开赞德大叫着拒绝,但他只是继续愣愣地盯着赞德,眼泪继续涌了上来,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赞德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种亲吻他和它的冲动,就像他看见安迷修的旗帜时一样想去跪下亲吻一样。他搞不懂,如果说想要亲吻旗帜暂且是出于对骑士的憧憬,那他现在又是在干些什么。他一直厌恶着、痛恨着这个生生世世束缚骑士命运的枷锁,现在竟然莫名生出一种感动,一种敬佩来,好像这是一种荣耀,独属于勇敢者的嘉奖一样。

  他又开始想哭了。赞德忍住哭泣的冲动,好多年都没哭过的眼泪好像积攒在今天爆发了一样。他顺着诅咒的痕迹一路亲吻上去,直到安迷修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他抬头,看见对方偏过去不肯看他,眼睛和脸颊在发红。

  “……”对不起啊,小安。话在嗓子里转了又转,赞德最终没有说话。他捡起来绷带开始给安迷修缠上,一圈一圈,就像把安迷修亲手剖开的、破裂的躯体再缝合好一样。

  “……”安迷修对着被赞德缠成猪蹄的手臂,沉默了半秒还是嘴角抽动着道谢:“……谢谢。”

  “……”赞德对付着两根耷拉下来的布条,也没忍住嘴角抽动了两下:“……不用谢。”

  “我自己来吧。”安迷修又去解开缠得乱七八糟的一坨,赞德觉得他好像笑了笑,又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我也想问你。”安迷修突然压下声音说。

  “又怎么了。”赞德探头去看他缠绷带。

  “你不会缠绷带吧?”

  “……抱歉。”

  “那你平时受伤都不处理的吗?”安迷修没接受他的道歉,突然抬头盯着赞德的眼睛。

  赞德实在是没想到会被他反将一军,又被他盯得发毛,眼睛往上一瞥,扭头掀起头发来故作潇洒:“嗐……天使受伤还需要这个?”

  安迷修没回答他,缠好了绷带站起身来拍拍手,扔掉用过的药,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身体一顿又去翻堆在一起的药品。

  他径直抓起赞德的左手,看了看应该被他的剑划到的指节,光滑的皮肤根本看不见一丝伤口,他又抓起来另一只手翻来覆去地看,依旧是完好如初的样子。

  “我就说不需要吧……”赞德无奈地看着他,伸手去捋顺他在打闹中乱掉的头发。

  “……好吧。”安迷修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又突然抬头伸出手来,“啪”地一下把手上的东西拍到赞德脸上。

  “这什么……”赞德揪下来黏糊糊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个创可贴。

  而且还是上面有骑士标志的款式。

  “哟,”赞德一抬眼看向安迷修,眼睛弯起来调侃他:“多大了,还喜欢这种东西呢。”

  安迷修也抬眼瞥他一眼,又迅速别过眼去扁了扁嘴。赞德确信他就是笑了。

  

  大赛系统定时的闹钟滴滴滴得响,安迷修回过神来看了看时间:“咳,不早了,该睡觉了吧。”

  “行啊。”赞德坐着没动,探头盯着安迷修:“我该睡哪里呀?”

  “你不回去吗?”

  “都说了被神使大人炒鱿鱼了。”赞德弯起指节又敲安迷修的脑袋:“你这脑子怎么不记事呢。”

  突然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安迷修为自己为什么没第一时间询问反而在纠结别扭后悔不迭。他一把抓住赞德作乱的手:“别闹了。”他直起眼睛来,严肃地死死盯住赞德:“你真的……不是天使了?”

  “不是了啊。”赞德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乐意啊?”

  “赞德!”安迷修今晚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太过急切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你这样……你到底干了什么?神使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你,你就不担心……”

  “噗。”赞德蜷起拳头来压在嘴唇上,防止自己笑得太嚣张。

  “你笑什么?!”安迷修感觉自己要被眼前的这个人气死了,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出、干出些惊天动地的事来,搞得他想骂他,又死活开不了口。

  “好了好了不骗你了啊……”赞德安慰似的揉揉安迷修的头顶,又伸手打了个响指,头顶上带着“X”的天使环适时浮现,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安迷修看着他一副欠打的样子,气得直接扑上去把赞德摁倒在床上:“你……”

  “生气了?”

  “你故意的吧……为什么?”

  “我不这么说,你能让我进你家门?”赞德伸手环住安迷修的后背,把他摁进自己怀里:“我错了,好了,原谅我吧?”

  你不说我也会让你进的啊。安迷修想,全然失了自己没多久前的那种警惕性,贴在赞德耳边说:“……以后不许找这种借口了。”

  “遵命。”赞德笑着,偷偷捏了捏安迷修和他贴在一起的脸颊。

  还有,我想知道,你会为了我担心着急的样子。他想。

  安迷修又开始翻找家里的被褥,找了半天只从空荡荡的衣橱里翻出来一堆一模一样的衬衫和长裤,他头疼地把衣服一件件扯出来,扔到门外的沙发上。

  “你在干嘛?”赞德凑过头去,看着他把衣服铺到沙发上。

  “准备床铺啊。”安迷修头也不抬地对付着衣物。

  “别告诉我你要垫着衣服睡沙发。”

  “不然呢?”安迷修抬头:“……你一个人睡害怕的话,我也可以睡地板。”

  “你是不是傻啊。”赞德抓起他的衣服来抖了抖:“你确定这个小沙发睡得下你?”

  “……那我睡地板吧。”安迷修又去忙活着收拾乱七八糟的衣服。

  赞德感觉自己真是被他这副一身正气说傻话的性格搞得头疼了:“安迷修,你是嫌我在你床上呆过了?”

  “什么意思?”

  “你不去睡你的床,在这捣鼓些什么呢。”

  “那你睡哪?”我总不能让你睡地板吧……安迷修秉持着一贯的骑士风度,坚定不移地委屈自己也要让客人过得舒舒服服。

  “你就那么讨厌我,连和我睡一张床都不乐意?”赞德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看着安迷修。

  安迷修看得头皮发麻:“……床太小了,睡不下。”

  “无所谓了。”赞德把他的衣服团成一团抱起来推开房门:“小时候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安迷修默默吐槽着,跟在他身后把衣服一件件扯出来叠好,又塞进衣柜里。

  

  安迷修平躺在床上,脑子清醒得要命。他闭着眼努力找寻着睡意,最后无奈地睁开眼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起呆来。

  床太小了,两个人紧紧地挨着,手臂贴着手臂,肩膀贴着肩膀,只要一动胳膊腿就会绞在一起。被子又太短,盖不住两个人,只能尽量向里缩,即使是这样也还是把半边身体露在被子外面。安迷修一动不敢动,甚至连睁眼都小心翼翼,生怕吵醒身边的赞德。

  两个人隔得太近了,哪怕是他们曾经睡上下铺也没这么近,近到不属于他的、沉稳均匀的呼吸声有规律地在他耳边环绕,安迷修能清楚地感受到,赞德就在他身边,他甚至感觉对方的心跳声一下下敲击着他的耳膜,皮肤上的温度仍然顺着神经传到脑海,安迷修战栗了一下,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赞德真的回来了吗?他真的就在自己身边吗?安迷修按捺下想直接把身边的人揪起来的冲动。他又觉得这不真实,一切都不真实,赞德是他臆想出的幻象,而他自己也在虚幻中浮沉。

  记忆中“师兄”的形象就像他童年时收到的来自赞德的礼物,被他锁在心脏里封存了很久。他刻意地不去想起它、有意地忽略他,任凭灰尘覆盖蒙蔽了这个人。但这个人偏偏又要硬生生地剖开他的心脏,一下子找出这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东西,慢慢地拭去灰尘擦亮它。

  然后安迷修地发现它仍然是那么亮,甚至比记忆中童年时更加熠熠生辉。

  他想到他们曾经在一间房间里一起住了很多年,想到赞德总会在下铺使坏去踢他的床板,想到赞德抱怨今天的训练量真够大的,想到师父在门外催他们起床……他又想到了“生日蛋糕”上的荧荧的烛光,想到骑士宣言铿锵有力的词句,想到赞德提到骑士时憧憬的眼神……然后他想到骑士团团长黑化的诅咒纹爬满身体,想到圣殿飘荡起的自己的旗帜,想到冷热流闪着光的剑刃……最后他想到X天使,那个盘旋在他心脏里,像雾气一样笼罩在“赞德”身上,让他看不真切记忆中遥远的“师兄”的影子。它渐渐消失了,或者说,和“赞德”融为一体,安迷修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赞德的样子。

  他忍不住慢慢转过头去,想要看一眼这个刚刚回来的人,一偏头就对上了赞德直直地盯着他的瞳孔,在黑暗里好像发出些奇怪的光来。

  “……你睡不着?”安迷修尴尬地开口。

  “你不也没睡?”赞德偏了下头笑起来,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是啊……我想到不少事……你,骑士,神使……老猫头。”

  “我也……”

  赞德伸手捏住他的脸颊,顺手薅了一把头发,又把手掌盖到安迷修的眼睛上,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好了,快点睡吧。”又开口抱怨起来:“这被子怎么就这么点?”趁机往被子里缩了缩,身体触碰到安迷修。

  安迷修感受到赞德的手有些凉,手心渗出了些汗水,皮肤相触的感觉从敏感的眼睛处传过来,右侧身体传来的却是实在的温热。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包裹住了他,他没再回应赞德,也向被子里缩了缩,默默闭上了眼睛。

  赞德闭上眼,仔细听着身侧传来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他想悄悄收回手,肩膀上传来的重量先他一步打断了他。安迷修的脸颊靠到他肩上,头发丝钻进他领口里有点痒意,平静的呼吸声在他耳边一下下有规律地响着。

  赞德愣住了,原本平稳的心跳开始躁动起来,他眨眨眼,原本闪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动容,他垂下眼睛按捺住开始变得湿润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顺势收回贴在安迷修眼睛上的手,他摸索着找到安迷修的手,轻轻地握紧手心里。

  等到一切都再次变得安宁,估摸着安迷修大概睡着了。赞德用另一只手把被子展开整理了一下,转身抱住安迷修,一人床的小被子把两个人包裹在了一起。赞德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沉入睡眠,安迷修蜷缩起身子,向他怀里埋了埋。

  

  赞德在浅眠中从无意义的记忆碎片之间穿行而过,他觉得自己肯定想到了很多东西,但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他皱起眉来闭紧眼睛,梦中安迷修的脸贴近他的瞳孔,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怀里空空荡荡的感觉让他瞬间睁开眼,看到身边确实空无一物,冷汗浸湿了衣领。

  “安迷修!”他爬起来推开门探头看去。

  刚刚好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炸毛的棕色脑袋出现在他眼前:“你醒了?”

  “你去哪了?”赞德拉住他的手臂,带点责怪的意味质问着。

  安迷修无语地抬起手臂晃了晃拎着的大袋子:“去给你买早餐了啊。”

2025-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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