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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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是盛夏,别离亦盛夏,他的小玫瑰永远藏在那个盛夏。
——许肆
“我想你了,小老师。”
“”许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心跳的很快。
嘴能骗人,但是心脏不会。
他大抵是喜欢上小古板了。”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医院里。 医疗设备上的心电图趋于平线。 许肆突然心脏刺痛了一下,他愣神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可能是他太紧张了。
……
许肆只想快些出去,他想赶紧见到她。 他一出校门就坐车去了花店,那是一束纯白色的玫瑰花,用的是浅绿色的包装,是他之前就订好的。 蛋糕也是提前订好的,他又去蛋糕店拿了蛋糕。 太阳炙烤的地面都是烫的,花朵娇嫩,许肆怕花送到她手里就没那么好看了。 他将花抱在怀里,跑的很快去阴凉处等车。 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干净明朗,跑着的步伐都透着雀跃和欢喜。 今天是江荞的十八岁生日。 他要当面跟她说生日快乐,他还要再问她一遍,考虑跟他交往吗? 下了车,他一路跑着来到了江荞家楼下,他看了一眼楼上,掏出来手机,准备给江荞打电话。 他的手机还是考试的时候关机的,来的时候比较急,他还一直没开机。 手机刚开机。 他看到了江荞发过来的微信消息,是两个语音。 他点开了第一个语音。 她说:对不起。 第二个语音。 她说:我等不到你了,许肆。 怎么听,这两句话都像是告别。 许肆愣了一瞬,让自己镇静下来,给江荞发了信息。 可是他敲字的手都有些发颤。 他的脑子里略过无数种可能,又被自己一一否决。
【许肆】:说什么对不起?什么等不到我了?
他拨通了江荞的手机号。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 许肆看了一眼号码,确定没有拨错:“喂,您好。”
“你是许肆吗?我是荞荞的妈妈。”
“阿姨好,是我,我是江荞的同桌。” 那边停顿了一会,许肆听见她说:“你来一趟医院吧,荞荞有东西留给你。”
“什么意思?”
“荞荞她去世了。”
“阿姨,是不是江荞让您一起来逗我玩呢,您先把手机给她,我跟她说几句话。”
“我也希望我在骗你。”田泠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你快来市人民医院吧,在……” 许肆震得说不出话来,他明白了她不是在说笑,也不是江荞在逗他玩,一瞬间他如坠冰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在那一瞬间骤停了一般,耳边是轰鸣声,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不停的催促司机:“麻烦你快点,麻烦你快点。”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仿佛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支撑着他濒临崩溃的意识,那就是去拿她留给他的东西。 他来到病房门前,指尖都在发颤他,推开门,第一眼看到了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人。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双眼紧闭,面容恬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田泠已经哭成了泪人,江知恩也是眼眶红红的,刘妈的眼睛都哭肿了。 许肆仿佛双腿灌了铅一般,一步又一步艰难的挪行着。 他将手里的花和蛋糕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 姜知许看到了进来的许肆,冲他轻轻的摇头:“荞荞没撑住,没有等到你。” 快五点的时候,江荞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身体的指标突然又趋向于正常值。 她挣扎着坐起身,拔掉了吸氧的面罩,她声音微弱:“阿许。” 姜知许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攥着江荞的手:“你别说了,你别说话了,你好好躺着。” 江荞深知有些话,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她艰难出声:“下辈子再做朋友,对不起,阿许,陪不到你到最后,也当不了你的伴娘了,这一次……这一次我要食言了。” 姜知许哭的有些喘不上来气:“好荞荞,下辈子一定给我当伴娘,不许再食言了,这辈子我就原谅你了。” “好。”江荞有些虚弱的冲她笑了。 “刘妈。” 听到江荞叫自己,刘妈蹲在她的面前,听她说话。 江荞贴近她的耳朵,小声喊了句妈。刘妈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她哎了一声。 “刘妈就像荞荞的妈妈一样,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刘妈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又重复了一句:“不辛苦。” 她被婆家嫌弃,遭受流言蜚语,是小小的江荞抱住她,告诉她是哪些人不懂得珍惜她的好,也是从那时候她才坚定要守着江荞一辈子。 她乖巧又懂事,十几年从来没有让她操过一次心,何来辛苦。 她看待她像看待女儿一样。 江荞冲田泠和江知恩开口:“以后少吵架。” 其实她挺讨厌他们这样的,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 她仿佛在交代遗言一般,跟所有人都告了别。 “手机……” 姜知许拿过来她的手机,找到了许肆:“是不是要给他发信息?你说吧,我帮你录着。” “对不起。” “我等不到你了,许肆。” 江荞说完最后两个字,设备上的心电图趋于平线,姜知许看着她的手垂了下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高考的结束铃声响起。 医生看了一眼设备上的各项指标,沉重的摇了摇头。 许肆听着姜知许的话,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轰鸣声不止。 他跪倒在她的床边,轻轻牵起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明明是夏天里,她的手却很凉很凉,他把她的小手抓在手心里,怎么也捂不热。 “小老师,生日快乐,十八岁生日快乐。” 可惜江荞听不见了,永远听不见了。 许肆说完这句话,姜知许又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明明她才十八岁,她的生命就戛然而止了,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 停在了最美好的年纪。 姜知许胡乱抹去脸上的眼泪,将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这是她留给你的东西。” 许肆接过姜知许递过来的东西,指尖都在发着颤。 那是一个日记本,一大盒子糖,还有一封信。 原来她高考前面说的那句拜拜,就已经是在告别了。 原来她根本不是低血糖。 他早该发现的,早该发现的。 “荞荞是个好姑娘,高一快结束就查出来了胃癌晚期,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她不想耽误你,才没有答应你的告白,很多次她都想告诉你自己的病。但是正处在高考这个节骨点上,她深知一件小事就足以让人分心,所以她选择隐瞒你,就连高考前见你的最后一面,也是她硬撑着去的,医生断言她最多还能活三四天,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撑到了今天。 我的傻荞荞,一直到走之前,还在替别人考虑,她却从来不考虑自己。” 她跟许肆说了很多很多。 “之前你跟荞荞表白的时候,她跟我说,她一个将死之人,拿什么答应你,荞荞太乖了,之前我总怕她被男骗,我第一次看到荞荞喜欢一个人,可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姜知许越说越哽咽,说到最后语句都支离破碎不成样子。 许肆看着病床上的江荞。 她的每一次化疗,都是折磨,每次都是从阎王手里走一遭。 每一次化疗都在提醒她,时间不多了。 她化疗的时候,得有多疼呀?她刚开始知道自己病的时候,她又是怎么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的。 许肆完全不敢去想。 她那么瘦也是因为根本吃不下去饭。 怪不得一开始她就对他的胃病很敏感。 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太多。 为什么那么傻? 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久久的守在病床前不愿离去,好像他不离开,江荞就没有离开。
……
她说:希望你像你的名字一样,能够活的肆意张扬,不必拘泥于任何人。 不要难过我的离开,人总是会要分开的,生老病死都是要经历的,或早或晚而已。 我很矛盾,希望你记得我,又希望你不要记得我。 如果还有缘的话,下辈子再见吧。 我是没有机会是去读大学了,无论你以后是去哪一所大学,带着我的那一份,念下去。
……
6月27日,这天是农历5月14日。星星的稀疏挂在天上,夜色浓稠的化不开,仿佛泼了墨一般。 少年穿着黑色短袖,等下是黑色的裤子,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的眼底带着看不清的情绪。 他怀里抱着花,另一只手里拎着蛋糕,就那样一步步往前走去。 他将纯白的玫瑰花放在墓前,直接坐在了地上。 墓碑上的女孩,笑的一脸灿烂。 “小老师,我照着你说的做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我?哪怕只是在梦里。” 风吹散了少年的声音。 他的话久久没有人回应。 许肆打开蛋糕盒子,自顾自的开口:“这是你最喜欢的芋泥蛋糕,19岁生日快乐,小老师。” 他插上蜡烛,唱起了生日歌。他将蛋糕切成了两份,自己吃完了半份,剩的一份放在了墓前。 “小老师,我想拿回那个房子,我想自己创立一个公司,人人都笑我不自量力,可是我想试一试,如果你在的话你会支持我,对吗?” “我好想你。” “好想你。” 姜知许抱着花,她捂住唇,死命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花落在地上,她逃也似的走了。 她不是有意要窥探他,她也很想她。 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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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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