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其一
寒宫玉姣独轮来,窗前纤柳孤倚斋。
雀唱蝉鸣何處去,琴瑟箫管聲已埋。
揭簾空见红梅影,户下凄凉對燭臺。
書君玉簡凌案牘,落得滿腸唯憂懷。
《除夕》其二
孤鶩泠池鳴怨哀,似悲此地無钏钗。
回思瓊閣金蘭契,戚眸雙珠泪已涞。
今誊临别胶漆语,纵是石岩亦必哀。
此夕思念空愁叹,风送寒香至蓬莱。
(噫,此亦可为旧作矣!昔辛丑之岁末,独寓于豫,年关皆回。吾不得其友,亦无与言之客,空惆怅于所居,胡忆昔年之今日,笑而泪落,喜极以哀。尝燃烛以观同侪之临别赠语,竟不得不使忆回深山,绪归未离。久坐窗前,魄已千里,遣驷马之将追,不觉夜已深汲。泠风轻过,亦未暂留,似知其所寥也!唯微撩重帘,更觉凄凉。忽寒月映案,梅香使邀,方起身以相随,趋步履于陋庭,却不过为思之所衍,太液之中,岂有真月乎?然梅之事,不可谓之为虚,而香亦渺不可寻,万物无魂,寂寂无声,纵仰天以长啸,又谁人以藉吾心,虽念思以归原,恐一厢之愿景耳!豫之于北,梁之于南,两地游子,尽皆共叹。是以南北难行,秦淮阻观,亲友之同乐,孤身而独堪。天亦鄙吝,愁云之不减,月之既无,星宿亦茫然。几见悲心以极,哀心将死,顾自慰曰,吾有悲乎,是无悲也!然终有悲戚之色也。旋还简居,试揽书以止遐,久而不知所云,抛书以运笔,笔不知所落,投笔以浅卧,梦之未至,戚怨更甚。辗转之于反侧,反侧之于辗转,久久不知所思。忽暗室以光入,残窗以芬进,前之所幻,现又再莅。吾自嘲曰,“天地焉顾于我,而降之于影香乎!”然真时做假,假亦为真,光之愈明,香之愈溢,始知天地之真顾于我也,或亦顾于四海其形影相吊之异客也!时不知悲与喜而犹盛,倒屣而反氅,泪落而喜梢,足自相踏,君子形潦。方至于孤庭之中,悲戚迤逦而消。月之何如,诗赋之自不少,香之何如,文词之已奇妙。且语孤形之吾,方为正主。借嫦娥之银碎,踏幽途以拜梅,寻香之所出,渐趋于视睢。红之于粉,列屹两厢,徒有其影,盛于其臧。几经描彩,方见中有清黄,梅妃青使,亦吾夜之所访。绕树徐瞻,诗径出章,沿踪歌回,是夜无伤!空自乱记以付诸君,谈同感而共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