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绮魇》第二章
既然是连载就接着投放吧。 
2. 
Aquarius和患者Gemini结识的时候,不巧是个春天,中心医院的常春藤在开裂的白墙上生出大片青绿的嫩叶,两人相约的咖啡馆门口的绿植也开出繁星样的白色花朵。情欲在这个季节疯长,试图绽放前所未有的绮丽和危险。 
最初Gemini请曾经的主治医师喝咖啡,在道别之前给了他一个中规中矩的笑,一个毫不觉得自己会守信的笑容,说的却是“我相信缘分,艾柯医生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每天下班后的一小时来这里找我”;Aquarius也只当这是“再见”的别称。但一天后他们如期又在这里相会,此后竟变成了每日的常态。 
Aquarius最后决定去碰碰运气寻找他的前患者,不巧在橱窗外目睹了他的上一次约会。垂着眼睑的Gemini显出显而易见的倦意,让女孩说话的剩余欲望提前烧尽。他对美丽事物不敏感,却嫉妒了窗里的男人一次,能把人游刃有余地约出来又不动声色拒回去,已经标示了某种经验;他自己的感情史却是空白一片,在那不属于自己的异地,似乎连能稳定联系的知交都没有。他来找Gemini不乏想找人说话的因素,长期的孤独感需要一些行动来打破。 
男人闭着眼陷进沙发与墙面夹成的角落,似乎累极。Aquarius传唤他:“杰先生这是约会累倒了?” 
“没有感觉,一点实感都没有,累啊。”他伸出手不满地往空气抓了一把,坐起身转动游移的目光。 
“那为什么要把人约出来?” 
“想试着找寻爱的感受……”Gemini揉着眉心,“艾柯医生也知道,我走到这一步也算什么都有了,但是不切实,没有一点满足感,只有对失去的恐惧。” 
什么都有了——有些人还一无所有呢,Aquarius不客气地瞪这不知满足的人。“说的是走到哪一步?” 
“艾柯医生明明见过我的,看了档案资料上那么多文本,也坐过我的车,也该推出来了。” 
Gemini的选择是打个哑谜。这成功勾起了Aquarius的回忆,两人在地下的黑色交易场所曾经擦肩,为了生活费用17岁的Aquarius曾经铤而走险跟过偷猎队,融入这群体确实也让水平不高的他花了好一番矫情功夫。他记得很清楚,那天随行的人分明指着不远处异色瞳的男子对他耳语:这位是致幻剂生产商塔莱希的一把手。致幻剂生产和合理化了多少暴徒,Aquarius再清楚不过,他深恶痛绝那小小的针剂,于是十七岁的他曾经也想过做点什么在暗夜中推翻一种畸形秩序的壮举,暗中举起手枪往那人后脑勺瞄——想到Libra却没有打出去。原来那时他们就曾对峙过,更可怕的是Gemini从此记住了他。 
“没有见过,杰先生认错了。”他强硬断言,否认了自己的二重身份。 
“那就当我是某个穷途末路的黑手党的人?不是什么好玩意,哪天就给埋了。”不仅没再计较Aquarius的答复,Gemini甚至用某种信任包容的眼神认真凝视着他,然后解释起了自己的身世,反搞得像是愧疚一样的模糊态度在Aquarius心里升起,“感觉未来也就这样了,没有什么激情也没有什么变数,钱我只要规划怎么把它败光就行,命更是无足轻重。只是我想要青春,想要爱,就是那种能让我愿意把自己的真心整个地交出去的激情。”他颓丧地饮了一大口咖啡,在等待答复的间隙眼神琢磨着Aquarius的轮廓。 
“爱什么人都可以?”Aquarius吓了一跳。 
“我现在倒真觉得什么人都可以了,反正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我爱不上。” 
“所以你就去接触那些让你还算有感觉的人?” 
“嗯。”他赞许地看着有洞察力又机敏的Aquarius,真正能让他感兴趣到压倒一切旁人的反而就是对坐的这位。他没有遮掩自己的意图也没有立刻询问Aquarius的意向,毕竟现在他只要恋人的激情而不是发展什么蜻蜓点水的短暂情缘。那多花些时间往来试探也无妨,只要对方的好奇心还未熄灭。 
- 
既然已经知道了Gemini是何许人等,Aquarius不是没想过终止。尽管谈话十分投机,两人实质上的联系却风一般脆弱,只要他下定决心退远些便无法维持。但是他没有下定决心,他用了许多曲折的理论论证接近Gemini是一个多么良好的机会,多么美妙的消遣,却忽略了那个简单的事实:他的理性是不足以分清爱欲和别的欲望的。 
第二十一天的下午,Gemini已经不再觉得对方会在哪天缺席了。等待中他的指关节无意识敲着桌沿,梳理着他喜欢Aquarius的证据。他的主治医生的长相不足以惊艳他,不是他本人那种谁见到都能领略些许别样韵味的美人,只是在他接受水平以上,能被他粗疏评价一句“各有千秋”的人物。在经过不少次包裹着美色糖衣的险情之后,他深刻地知晓了美人与危险的映射关系,于是改变了欣赏人的眼光。Aquarius这种背景不全然简单,又不足以让人感到强烈威胁的人物是最好的。而且医生的性格也让他着迷,雾一样的过去,传说般的现在,除了最深处的理性外,那不知何处来的胆识令他又惊又欣赏,只要是担得起代价的事,他什么都敢做,不管外界的限制和束缚,也不在意真的自食其果后的狼狈。 
艾柯医生是个疯子,他为喜欢上这样的人物而笑出声来。 
他们的交谈像野火一样,甚至连例行的早安晚安都生出来了,但对Gemini的意图,Aquarius似乎毫无知觉得像个局外人——有时还会帮他出谋划策那样。 
“午安,杰先生,”Aquarius把公文包放下,顺着对方捻动绿植的手看进那双漂亮眼睛,“你的事情今天有进展吗?” 
“没有,”Gemini似是无奈地地一挑眉,望着隔桌而坐的医生,暗忖着对方是否真正无所觉察,“虽然结识的人每天都不少,但我的激情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调动起来的。”他支起来观察Aquarius的反应,看见后者已经低下头开始玩弄咖啡杯的手柄,便暧昧地拖长声调似是自言自语:“如果对象是艾柯医生的话,兴许还多一些希望?” 
Aquarius没有觉察到隐约临近的危险,他前十九年的生活经验阻止他想象和Gemini更深更迷乱的交往,所以他给出了这真实想法般的答复:“就冲先生的家财——那倒是我的荣幸了。” 
机会主义的想法萦绕着Aquarius,他想着他要是女孩,便定然会做些攀附那人的尝试。如果成功了,不仅自己的愿望能够达成,甚至可以等价交换般尝到爱的甜头;失败了也没什么。被Gemini的理论感染一通后,他大概也爱上了自己的青春。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还是说你是坚定不移的异性恋人士——嗯?” 
上扬的尾音挑起,两人俱是一惊,Gemini意识到什么东西已经不受控地脱口而出,Aquarius则发现一片屏障陡然崩解,未曾思虑过的天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转了个头,眼神定在窗外,似乎飞快地构思着。 
同性的性取向。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些,此刻才知道对面那个笑得灿烂的家伙已经昭然若揭了。那现在该做什么,实施脑海里那个离谱的计划,借那人无故的偏袒攀缘而上吗?不,不对,Aquarius你在想什么——又不是志在必得的事,左右不过对方几句调侃。两人不外乎朋友身份,他绝不会爱上Gemini,绝不会。 
“异性恋当然不算,我又没恋过谁。我只恋钱。”Aquarius语速提快了,显出些没好气的感受。他埋怨自己走神走到不该有的地界,这种反应又被对面的人收入眼中。 
“觉得我不用开这样的玩笑?不过你既然抛了个新话题给我,我也回答一下好了——让你赚大钱的机会我也能给嘛。” 
“让我用感情交换?” 
“不,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友情赠送嘛。既然艾柯医生没有什么表示,我自然也不会僭越。” 
“不——对不起,刚刚有些走神。告诉我吧。”Aquarius压制住下意识脱口的、不知何来的反抗欲。他想从Gemini这里得到的,明明自始至终都是迅速获得钱财的机会,无论是多么危险,或者对他的尊严有所折损。Libra在等着他。 
“那就来做我的私人医生?我可是诚心合作,开价自然是不会少的。” 
Aquarius用力踩了对面的家伙一脚。暧昧的职业,桃色的橄榄枝,在这个节点把这样的机遇抛出来,还看准了自己真的有往里跳的胆量,明面上的语言永远是“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混蛋一个。 
“我又没什么不该有的欲望,如果艾柯医生希望如此,那就百分之百是单纯的雇主和雇工的关系。” 
“但是……好。”医生回得咬牙切齿。 
- 
顺利拿到被翻过几倍的工资的第一个月,Aquarius便觉得生活有些寡淡了,他的雇主倒是中规中矩毫不轻浮,除了语义里偶尔一些火花,以及对方刻意制造的会面。他的野心却开始不合常理地膨胀,毕竟这地方本就是滋生野心的温床,既然他是定然要离开这里的,那么现在也算是他满足多余欲望的最后阶段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进退两难的地界,那再陷深些也没什么区别。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情欲凋败在这望不到未来的村镇,不想去期待那海市蜃楼的以后。 
所以他诱引了Gemini,美其名曰把他的机会抓得更牢。而那异色眼睛的美人也如常给他打了一堆预防针,神色意外严肃。 
“就算你真的成为我的情人,我也不会给你工资之外的收入。” 
“你的工作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些情欲上的满足,你大可以拿着工资去某些消费场所。” 
“那你明天早上打算怎么办呢?我受不了那样的空虚感,所以我才很少碰其他人。” 
“如果你不打算做我的恋人,就不要和我发出这样的请求。” 
“所以艾柯医生,你还要这样做吗?” 
某种不顾一切的态度在Aquarius脑海里膨胀开。他清楚听见自己说的是,Gemini先生,今晚请留下来。对方的预防针已经排除了一切别的可能性,这句话的隐喻指向那唯一的可能——他爱上他了。Gemini一定清楚这一点,但Aquarius仍然不愿承认,他还可以做最后的辩驳:爱和欲原本不是一体,他只是假装爱他。 
只是他的理性早就分不清爱和欲。 
他记得Gemini把他塞进有着长绒毛的床单里,理所当然地禁锢住了他。迭起的潮峰里他瞟到床单上因为两人产生的液体而零乱黏结的绒毛,意识也破成断续的信号。对方的服务提供得太好了,以至于他不停提供着索取的反馈,无所谓自己已经多么狼狈。 
治愈他渴爱的隐疾。 
恋人般的红痕爬上Aquarius的颈,过剩的激情包裹之下,Gemini无意识地舔舐着对方的皮肤,而被禁锢着的医生带着满足的表情,连神经末梢都在颤动。如同风一般漂浮无定的他们,到底也成了相濡以沫的恋人。 
 
2022-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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