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会融化吗
政史/花蝴蝶
政史,比较偏向于民国设定但是很模糊,非学科设BE平行世界线。
你看他光鲜亮丽——
像不像一只蝴蝶?
宝蓝色就着金色闪闪发亮。平顶矮礼帽顶着灯光,碎金点点流转。黑色发丝从帽子边缘翘出边边角,他长得真漂亮,一双狐狸眼微微挑着与帽子上的宝蓝色相衬。
漂亮的皮囊,惯善花言巧语的嘴,再加上那对鹰眼般锐利的蓝底金眸。他是合格的政客,多合适的联姻对象,多完美的合作对象。谁会不喜欢他呢?谁会喜欢他呢?
黎时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轻轻敲击杯子边缘,抬头去看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的家伙。视线中间有一只蝴蝶翻飞翩翩。那是一只红珠凤蝶。
罕见的漂亮家伙,极容易成为标本馆中的玩物,致死都保持着起飞的姿态。
“狄鲤,你猜他还能这么光鲜多久?”被他叫到的人措不及防回神,打了个哆嗦细细品味黎时刚刚的问题只觉得背后发凉。这搞不好是个送命题,谁知道郑芷会不会听到。
这家伙近日风头正盛,压根听不得半天批评。更别说黎时这种简直是在诅咒的话。
郑芷好像听见了,若有所感偏过头来对上黎时的目光,又或许只是对上对着他的摄像头。酒杯碰撞在一起,叮一声轻响被人声吞没,没有传到黎时耳里。
但是谁都能想象到那一声清脆。恭维和祝贺里里外外围住郑芷。他站在聚光灯下好像是意气风发,就连那副金框眼镜似乎也熠熠生辉。
黎时百无聊赖地想起宴会正式开场前他和郑芷的讨论。
他是直接去找的郑芷。那家伙还在换衣服,卡其色西装外套套在白衬衫上。他打了领带,于是黎时看见那领带夹是晶莹的宝蓝色。
或许就是蓝宝石,打磨成了蝴蝶模样,看上去是哪位小姐的赠礼。黎时只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直截了当问他:“你的升职宴,请我和狄鲤是做什么?”
郑芷哼着时兴的曲调整理衣角,心情颇好地没有逗弄他一两句,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我想请你们替我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这话说得怪异。黎时作为历史研究者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这种请求险些以为自己脑子晕了在做梦。
“历史性的一刻?”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立刻变得尖刻了,“郑芷,你真的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史书对今天只会一笔带过,甚至连一个目光也不会施舍给你。”郑芷笑了笑,把衣领最后一处折好回过头来扯黎时衣领。“你不想来可以不来。黎时,别说些有的没的。我不在……”
他迟疑了,好在黎时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一只神色寡淡的,却把悲伤藏在水面之下的鸽子,它嗅到了暴风雨将要来临前潮湿的空气,但还是停了下来。
“你今天花枝招展的,好像一只蝴蝶。”他这样说着,用那对鎏金还是琥珀金的眸子去看郑芷,丝毫不受衣领被死死拽住的影响。
那些浅淡的伤感被淡漠的神情遮住了,他就这么半抬着头看着郑芷。
郑芷松开了手。他说,爱来不来,别让我脏了你的眼。
郑芷听见黎时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了。
伪装被近乎狼狈的卸下。镜子里映出来黎时的背影,长马尾杂着红飘带走进了雨里。门没有关。郑芷撑着镜子,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
镜子里的是他吗?
卡其色西装是新定的,金丝眼镜是新买的,镜片后藏着的一对蓝色眸子透着碎金。只有眼睛是熟悉的,他看起来古怪又陌生,新旧并存的痕迹实在不伦不类。
他把那身西装脱了下来,挂好。拾起旁边他真正习惯的那身深色的套装,又拿起那顶高高挂起的礼帽。
娴熟地下压帽檐,他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也遮住了那对蓝金眸子。
黎时还是来了,同狄鲤一起。他照旧没有好脸色,坐在角落里同凡夫俗子一道看他的演出。却吝啬于赞美,只在结束时喝一声倒彩。
他现在看起来更像蝴蝶了,却是死亡之前最后一次振翅。原来在场的人都是蝴蝶,振着翅膀义无反顾地扑向火焰。
原来他们还不是蝴蝶,只是飞蛾。
黎时轻笑一声,突然站起来。狄鲤疑惑地看他一眼。
那人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像下午走出郑芷家那样,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大雨倾盆。
狄鲤当然意识到了他情绪不对劲,但是他最后也没有动。他坐在那里直到宴会结束,直到郑芷终于有机会来招待他的朋友。
“黎时呢?什么时候走的,我没注意。”郑芷歉意的笑看起来有些陌生。狄鲤忽略了这些不对劲,直直奔向今天来的目的:“你要答应?那场联姻?”
郑芷坐下来点点头,隔着礼帽狄鲤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那声音有些飘渺,刺激着不同的人同样岌岌可危的神经。
“当然,这是个好机会。我需要帮手来帮我到达更高的位置。”
狄鲤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他听见了黎时走前说的那句话。
“飞蛾再怎样蜕变,也不会变成蝴蝶;蝴蝶再怎么美丽,也会被钉进标本夹。”
郑芷,你在黎时那里,是蝴蝶还是飞蛾?狄鲤把自己摘出去,局外人视角看得更透彻,却仍然看不懂这两个人。
他说,你有打算就好。
之后他也歉意笑笑,说自己还有事,就不多叨扰。
两个月后黎时收到了喜帖,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郭文凑过来也想瞟一眼,黎时却已经把这东西收进了抽屉。但是郭文看清楚了,笑着问他为什么不去。“我记得你和郑芷关系不错的。”
“啊,那是曾经。道不同,不相为谋。”黎时回答着,拿起朱笔继续批改作业。
但他下午却去标本馆买了两个红珠凤蝶的标本,一个作礼物托狄鲤给他捎过去。另一个被摆在了黎时的书桌上。
从此很久他没有去问郑芷消息。只是听说生活幸福美满,夫妻恩爱家庭和谐。
再后来已经是郑芷的死讯。狄鲤找上门来,一定要他听这个消息。他说朋友一场,至少给他送别。
送别两个字一出,狄鲤就看见黎时的手一抖,一片红被泼洒在纸面上玷污纸张。“没事,你刚刚说什么?”他拦住了狄鲤,笔搁在架子上,一双鎏金眸子紧紧看着狄鲤,声音却是强装镇静的颤抖。
“你说送别?郑芷死了?怎么死的?”
他中了六枪,死于失血过多。鲜血从他的血管喷溅出来,化作蝴蝶扑着翅膀离开了。
而最后一枪,穿过时间击中了另一个人的胸膛。
没有伤口,却有鲜血淋漓。
黎时没有见过郑芷那位夫人,如今是第一次见。
那夫人温婉,年轻,苍白着脸色含泪接受一句句节哀。黎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把一个框递了过去,那是另一只红珠凤蝶。
他也说节哀,却像是在劝自己。劝自己走出那个有雨的晚上。
漆黑的棺椁盖了上盖,黎时和狄鲤并排着走出去。他们两个也很久没见了,于是终于,狄鲤有机会问出那个埋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不怕再有人偷听。
“你觉得郑芷是蝴蝶还是飞蛾?”
黎时微不可查的停顿,那两只蝴蝶张开的翅膀却蓦然闪过脑海,真像是活着一样飞远了。
“他?他当然是蝴蝶。你看他光鲜亮丽,不是蝴蝶是什么?”
而他却是一朵无人问津的玫瑰,永远走不出一个雨夜,只能在余下的生命里慢慢枯萎。
END.
- 下载图片
- 复制图片
2025-05-09
浏览230
各自家的🍚
登录后评论
9
评论
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