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婚我是去年秋末到的里村。这村子藏在山坳里,像块泡得发涨的霉豆腐,裹在终年不散的潮气里。村口那棵老槐树,枝桠歪歪扭扭地戳向天空,叶子黄得发脆,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倒像是谁在暗地里撒纸钱。住我隔壁的是王老五,一个干瘦的老头,脊梁骨弯得像张弓。他见我是外乡人,倒也肯搭话,只是说来说去总绕着村西头的那座空院子。"那院子,邪性得很。"他抽着旱烟,烟袋锅里火星子明明灭灭,"前几年办过一场喜事,是给死人办的。"我原是不信这些的,总觉得是乡野村夫的妄谈。但王老五说这话时,喉结动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西边,那眼神,不像是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