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王二兄弟俩只有亩把地,日子过不下去。兄弟俩一商量,便留下老二在家种地,老大到地主李大胖子家去当长工。
王大到了李家,谈好每年的工钱是二两银子。
这个李大胖子是个奸刁刻薄,而又胖得发愁的人。长工到他家,除了各式活计都干以外,还得有个特别的条件--年底都得给他扯一个谎,他信了,才给工钱;不信,就算一年白干。这个特别条件不是没来由的: 一来,他吃饱饭没事干,胖得发愁,硬逼着人家给他扯谎说骗逗乐解闷;二来,他抓住了庄户人老实巴交不会扯谎的特点,借此刁难,可以不给工钱。
这年到了腊月底,王大要工钱,果然李大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啦,一年活都干下来啦,就扯个谎吧,我相信了就付工钱;要不,明年再算吧!”
王大勉强编了一个,也瞒不过那一肚子奸计的李大胖子。王大就这么白干了一年活。
王大到了家,又气又恨,便把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二 。
老二听完哥哥的话以后,便对大哥说:“大哥!你不要生气,明年我去替你出这口气。”
第二年开春,王二到李家去上工。条件自然还是老一套。可是老二却说:“东家!我也有话事先挑明,要是我一切依了你,可得把我哥哥的工钱一块算给我。”李大胖子满以为王二也没啥新鲜的,也就满口答应了。
一晃,又到腊月底了。这天李大胖子又皮笑肉不笑地说:“王二,你得准备撒谎啦!”王二心里早打好了主意:“嘿嘿,这次我轻饶不了你!”
这天,王二跟李大胖子去城里办年货。回来的路上,王二咯吱咯吱地挑着一担年货在前面飞跑,李大胖子拖着拐棍,哼嗤哼嗤地在后面赶,怎么也追不上。王二跑到家里, 就把担子朝地上一摔,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老板娘说: “不…不得了啦!”说着就摘下一扇门板来,掉头就向门外跑。
这下,老地主婆吓坏了,忙跟在后面追着问:“王二,王二!什么事啊?什么事啊?”王二说:“唉,还问什么事呢!老爷太胖了,在路上跌了一跤就‘中风’了,现在正躺在半路上,等我拿门板去抬他。要去迟了,恐怕就救不活了… ” 话还没有说完,便急急忙忙跑走了。
老地主婆吓慌了,二话没说,便呜呜哇哇地哭着跟在王二后面跑。
王二扛着一扇门板跑得满头大汗,李大胖子一看,又吓坏了,忙问:“王二,王二!出啥事啦?出啥事啦?”
王二喘着气说:“唉,还问什么事呢!家里失火…失火啦!老板娘也烧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把这扇门抢出来…”
李大胖子一听,吓得帽子、拐棍都掉在地上,没命地往家跑。
李大胖子低着头,哼嗤哼嗤地往家跑。
李大胖子的老婆低着头,呜呜哇哇地向路上跑。
跑呀,跑呀,两口子在路上撞了个满怀,都跌倒在地上。
两口子抬头一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都破口骂起王二来。也就正在这时候,王二却跑来向李大胖子要工钱了。李大胖子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你做的好事!我不找你算账就够便宜你了,你还要工钱!”
王二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早叫我准备撒谎吗?现在,我好不容易撒了个谎,叫你相信了,按当初讲的,你就得给我工钱!”
李胖子无理可讲,可就是不肯付工钱,便反过来到县衙门把王二告了。
县官派衙役传来王二,问他为什么说谎欺骗主人,把主人都跌伤了。
王二说:“太爷!我是庄户老实人,从来不会说谎,这都是主人逼着撒的。”接着,他就把李大胖子家雇长工的规矩,和当初定的条件说了一遍。
县官说:“你既被逼撒谎,现在我也逼着你再撒一个,如果叫本县相信了,便把工钱判给你,不然的话,哼!不但拿不到工钱,还得打你四十大板!”
王二一听,明知道县官跟财主穿的连裆裤,便想了个主意说:“太爷!撒谎可以,可是这谎不是凭空就能撒起来的, 要有‘谎架’才行呢!”
县官听了很纳闷,便问王二道:“咦!还有什么‘谎架’ 呀?”
王二说:“太爷,提起这个‘谎架’来,可真是件宝物哩!有了它,说起谎来,百说百灵!”
这位县太爷一生也不知干了多少肮脏事,可是表面上却要装得冠冕堂皇,就是苦于说谎说不圆,在上司和同事面前常露马脚。现在一听说有这么灵验的“谎架”,真是高兴得不得了,忙问:“‘谎架’在什么地方,快拿来给老爷看看。”
王二一见县太爷这副相,暗暗好笑,却又装作一本正经地说:“太爷!‘谎架’可不是轻易拿得动的。这东西平日由我们家乡的土地爷代管着,我要借用时,都得先用猪头上供才行呢 … ”
县太爷还没等王二说完,就说:“现在给你五两银子去买供品,再派四个人跟你去抬‘谎架’,限你晚饭前一定送到。”
王二拿了银子,带着四个差人便出了城门,来到一家小酒店里。王二对差人们说:“众位大哥!现在时间还早呢!咱们先来喝两杯,增几分力气,再去抬‘谎架’吧!”
差人们听说有酒喝,喜的还用说么!于是齐声说好,坐下就喝了起来。 一直喝到日落西山,看看一个个都喝醉了。 王二乘机跑到县衙里,对县官说:“老爷,‘谎架’已借到了,只是这个‘谎架’太大,抬到城门口,抬不过来了,现在只好请老爷先去看看再说。”
县太爷心想:四个差役都没回来,想必此事不假。随即吩咐备轿出城。
到了城门外,县官便问王二:“‘谎架’呢?”
王二不慌不忙地说:“老爷,对不起,我的谎已经说过了,还要‘谎架’做什么呢?”
至于以后这件事怎么了结的,我就不用说了。
2025-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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