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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人世欢
频道主
回京那日，我救了一个乞丐。
后遇山匪截道。
他身份未明，我恐照顾他生事。
便扔给他三副草药，把奄奄一息的他丢在路边。
叫他不必报恩。
回府后，我爹拿来一副画像。
我瞳孔猛然紧缩。
画上的人模样熟悉至极——
「你说，这是我那未婚夫太子殿下？」
1
消息传入侯府时，我手里还拿着绣红盖头的针线。
被嬷嬷看管着在闺房绣着嫁衣。
针尖没入皮肉，一滴血珠涌上指尖，刺痛感惹得我直皱眉。
我愣愣地看着红盖头上绣了一半的鸳鸯，轻声向侍女小桃确认：「你说什么？」
「太子回来了？」
小桃点头：「据说途中还剿灭一众山匪，皇上龙颜大悦，如今消息传到坊间，皆是赞许之声！」
我稳了稳心神：「可有提到我们的亲事？」
「这倒是没说，不过——」
小桃话音未落。
沉稳威严的声线便传入我耳中。
父亲缓步踏进我的院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如何？没说又如何？」
「你与太子殿下的亲事早已板上钉钉，改不得。」
他目光慈爱却不容置喙：「明芷，你与殿下乃是先皇在世时就定好的，如今反悔便是打天家的脸。」
「除非是太子不愿意，亲自请旨解除婚约。」
「况且据为父所知，太子殿下品行容貌均上乘，刚一回京便带着功绩。」
我爹捋了捋他那不存在的胡子，神色赞许：「有勇有谋，是个夫婿的好人选。」
我扯出一丝笑来，幽幽道：「是吗？可是爹爹，你那日还说不希望女儿嫁今天家，说皇家虽好，可……」
我爹一把捂住我的嘴：「慎言！」
他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我刚刚去宫里探了探口风。」
「太子说对你很满意，这门亲事他定然珍惜。」
我与他不过是小时候一起逃课的情谊。
如今十多年未见。
他说对我很满意？？
我爹看我一言不发，拿出了藏在袖中的画像。
「这就是太子，虽然比爹爹少年时差了那么几分，不过平心而论。」
「整个上京城，再难找出第二个这般颜色的儿郎。」
我接过画像，徐徐展开。
画中人映入眼帘，我瞳孔猛地紧缩。
那人模样熟悉至极，与我那日搭救的乞丐有八分相似。
我颤颤巍巍地出声问道：「你说这……这人是太子燕祁？」
2
我与太子殿下自小定亲。
奈何太子殿下体弱多病，自小便在江南将养。
我与他从未见过面。
但传闻有言，太子样貌生得极好，纵观四国，也堪称绝色。
绝色好啊。
我与将军府嫡女季荣荣从小比到大。
我未来夫君要是有一副绝色容貌，那我岂不是压她一头？
好极好极。
就是不知传闻是否有误？
江南地远，太子被保护的密不透风，便是连一幅画像也不曾流出。
我数次派出去的探子都没带回来半分有用的消息。
要么就是连太子住所都没找到，后面却是查探到住所了，却因功夫不敌被打了出来。
及笄礼过，婚期将近，我却还未见到那传言中令天地失色的夫君是个什么模样。
如今是否长残，高矮胖瘦一概不知。
我心底极不痛快。
于是，我瞒着爹娘一路南下，去往江南太子别院。
亲自去看看我那传说中的未婚夫君是个到底什么模样。
谁料想，天不遂人愿。
我赶到江南的太子别院，却被告知太子十日前就出发回京。
回京的路上捡了个乞丐，看着那小乞丐清秀的容貌，我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见捡回到家里做个家奴。
奈何后来马车行至山匪猖獗处，人越多风险越大，我便把他丢下车，任由他自生自灭。
那日的记忆涌现在我脑海。
我当时说什么？
「春季多雨，饿了就喝点雨水，想来也无性命之忧。」
我眨着眼睛看着奄奄一息的他，说无性命之忧。
睁眼说瞎话嘛这不是。
最后还是不忍，又扔给他三副草药和一些干粮，把奄奄一息的他丢在路边。
「不必报恩。」
我那日走的有多决绝，今日就后悔的有多狠。
不行不行，太子是嫁不得了。
3
第二日皇后传召，让娘亲携我进宫一叙。
我更慌了。
可若是不进宫，就是抗旨不尊，对皇后不敬。
装病？
不行不行，哪有这么巧的？
化妆？
也行不通，仪容不整面见皇后，是为不敬。
不过我南下的一路上都带着帷帽，想来太子他或许认不出？
我心存侥幸，战战兢兢地跟着娘亲入宫。
只希望太子眼高于顶，瞧不上我。
一路上娘亲都在说太子如何如何好。
「殿下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当今四皇子仁德，七皇子孩童心性，太子殿下刚一回来便清理一方匪患，可见是个有勇有谋的。」
娘亲瞧我兴致不高，面上戏谑：「况且我们绻绻不就是喜欢貌美的男子吗？」
「今日怎的不高兴？」
我想起那日他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模样，撇嘴道：「不过就是个病秧子而已。」
娘亲捂住我的嘴。
「慎言。」
慎言慎言。
你女儿早都把人得罪透了！
4
皇后娘娘拉着我的手说话。
眉眼间都是喜意。
「你们数十年未见，想来生分了不少，日后可要多多见面才好培养感情。」
「若是他欺负你，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做主。」
我苦笑着行礼谢恩。
恰巧此时太子进来给皇后请安。
来人脊背挺直，宽肩窄腰，黑袍红带，腰间坠了一块白玉，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贵气逼人。
伴随着「免礼」声音响起，画中人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不，真人比画上还惊艳三分。
前些时日捡到他时，距离稍远，隔着帷帽和雨幕模糊了他的容貌，只瞧着是个赏心悦目的人。
此刻鲜明夺目的正脸闯进我眼中。
轮廓深浅有致，鼻梁高挺，唇色浓郁，骨相极佳，惊心动魄的冲击感迎面而来。
偏偏眼尾上挑，给人一种漫不经心多情的感觉。
我爹说对了。
燕祁果真长得一副风流惑人的好皮相。
强烈且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皇后笑道：「这是永安侯的长女，你还有印象吗？」
「不过一晃十年过去，你明芷妹妹出落成大姑娘了，想来你也认不出。」
燕祁眉梢轻挑：「认得出，印象深刻。」
我内心一跳。
5
皇后也来了兴致：「哦？你记得？」
果然，被他认出来了。
我内心一凉。
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怎么会呢？」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女最近并未出过京城。」
燕祁视线落在我身上，神色意味深长：「是吗？」
他缄默片刻，笑意更深了：「本宫何时说过是在城外见的？」
我心头一紧。
他又道：「不过既然明芷妹妹未曾离过京，想来是认错了。」
皇后和我娘的视线在我和燕祁之间徘徊，好像发现了什么八卦般相视一笑。
......燕祁话说的摸棱两可，到底是认出还是没认出？
「看来这是祁儿惹得明芷不满意，改日让他亲自登门赔罪。」
皇后又看向燕祁：「明芷自小温柔善良脾气好，常常开粥棚布施，心地最是良善，你可不许给她气受。」
「你往后要护着她，莫要让她受了欺负去。」
「否则本宫唯你是问。」
燕祁似笑非笑：「温柔善良脾气好......」
他轻声念这几个字。
然后视线又落到我身上，神色意味深长。
我脸登时便烧了起来。
那日让他「饿了就喝点雨水」的刻薄语气还回荡在脑海。
皇后佯怒道：「听见没有？」
燕祁摩挲了下玉扳指，笑吟吟地应下了。
6
回府后。
我问娘亲：「你爱我吗？」
我娘探了探我的额头，确定无碍，才道：「自然。」
「有多爱？」
我娘停顿片刻，慎重思索半晌，道：「比爱你爹多一点。」
我爹爹和娘亲是少年夫妻，感情也是京内出了名的好。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我想退婚。」
娘亲：「莫使小性子。」
然后又摸了摸我的额头，又反手摸了摸自己的。
再三思索，道：「欲擒故纵？」
「那也不能太纵。」
果然，人一旦树立一个好色的人设，又恰巧真的有一个这般貌美的人出现，你反悔别人都会觉得你发烧。
「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太子殿下这般容貌，平心而论也要胜上你爹爹三分。」
「你不是从小就喜欢貌美的吗？」
「小时候你见了太子都赖着不肯走，每每见他就红了脸，他逃学你都要跟着。」
我娘见我不说话，忽然正色：「为何想要退婚？」
我不吭气。
知女莫若母，我娘看我神色不对，缄默片刻，忽然高声道：「沈明芷！」
「你是不是得罪了太子殿下！」
语气肯定道：「在去江南的路上是不是？」
「我说你今天怎么那么不对劲，一会不想进宫一会又慌慌张张的。」
「能让你慌慌张张的，肯定不是小事......」
我弱弱道：「......猜得八九不离十。」
我娘霍然起身：「我得问问你爹，咱家那丹书铁券能保几个人的命......」
而后又起身折返：「你到底怎么得罪的太子？」
7
第二日我被我娘耳提面命要求去东宫道歉。
「你和太子两小无猜，是有情谊在的，殿下温和有礼，不会那么绝情。」
我娘这话说的虚，我听的也虚。
但还是硬着头皮拎着亲手做的糕点前往东宫。
我娘说：「太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亲手做的显得有诚意。」
娘，其实从我亲手把奄奄一息太子丢下车，并让他喝雨水充饥时，就已经在他那失信了。
「殿下，这是我一大早亲手做的糕点，您尝尝？」
燕祁屏退众人。
似笑非笑道：「你下毒了？」
我额角一跳：「怎么会呢？殿下说笑了。」
燕祁并不领情：「不用，我喝点茶水就饱了。」
「殿下，其实......我是来和您赔不是的。」
燕祁：「赔不是？你又没出过京，我们不曾见过，又何来得罪一说？」
燕祁拿出帕子，隔着帕子掀起食盒盖子，面上极为嫌弃。
拿起一块糕点左看右看。
点评道：「卖相不错。」
「殿下要是喜欢，臣女以后常做。」
燕祁挑眉，挑拣一块放入口中：「味道一般，没雨水好喝。」
「......」
我怒了：「太子殿下，我发现你这人，特较真儿。」
燕祁诧异抬眼：「......?」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殿下，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独自出京，途中遇到劫匪，谁知道你和劫匪是不是一伙。」
这话我说的心虚，又补充道：「那时你还生着病，我离开时给了你三幅草药，已是仁至义尽。」
「若是你当时亮出身份，我自然不会怠慢了你，定会把你平安护送回京。」
燕祁慢悠悠地嚼完嘴里剩下的糕点，开口道：「哦，你的意思是怪本宫未曾告知于你身份？」
「可母后说明芷妹妹最是善良，常去城南施粥，难不成都是作秀？」
「......殿下，善良也要有个度不是？你当时身份未明，我一个未出阁的女眷，传出去是要坏了名声的。」
燕祁缓缓笑道：「那明芷妹妹出京去做什么了？」
「......」
他坐在那里，气质清雅纯正，可问出来的话却是句句切中要害。
我不敢再与他多言。
「臣女德才不足，自知配不上殿下，还望殿下另择佳偶。」
「殿下事务繁忙，臣女便先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我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嘻嘻，真别说，摔完之后，我这个破罐子是真爽啊。
太子殿下这回应该会请旨退婚了，不过退婚后，我的婚事应该有些棘手。
可惜了燕祁的绝色容貌。
这下要被季荣荣嘲笑了。
8
我娘开始给我物色门第相当的世家公子。
我拿着他们的画像册子仔仔细细的挑人。
御史大夫的孙子？那人我见过一回，满口之乎者也、三从四德，不行不行。
礼部侍郎的亲弟？这人容貌略差些。
将军府嫡长孙——
季征远？季荣荣的兄长？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我兄长沈明舟与他是同窗，还是至交好友，他时常来家里找兄长。
容貌身段皆上乘。
与燕祁身上的狷狂肆意不同，他通身的气质更像是山间的清风，和煦又温暖。
我还见过他和季老将军从疆北回朝时的模样。
一袭黑红的铠甲，意气风发。
最重要的是，季荣荣可以捏着鼻子喊我一声嫂嫂！
我眼睛放光，这个好！！
我娘沉默了。
「这么厚一沓册子，你要不再看看？再仔细挑选一番？」
我忽然想起。
不仅我和季荣荣不和，我娘和她娘也不和。
当年，我娘和季荣荣的娘被称作京城双姝，两人从小就暗暗较着劲，谁也不服谁，连我和季荣荣的生辰都是头一天，就这样，在二位娘亲的影响下，我和季荣荣从小就又争又抢。
9
我娘托人打听季征远可有心上人时，我也没闲着，亲自去和季征远制造偶遇。
我哥今日照例去校场操练，不出意外的话，季征远也会去。
我起了个大早，小桃为我梳了当下京城最时兴的发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在回城内的必经之路上。
巷子安静。
偶尔巷口处过去三三两两的人。
忽而一身黑衣，高挑挺拔的身影一闪而过。
「小桃，你看那人眼熟不？」
空气都凝滞片刻。
「......小姐，好像是太子殿下。」
我内心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快走」二字还未脱口，便听到刀剑声短促的响一阵，然后是交谈声钻进我的耳朵里，想不听都难。
燕祁：「你主子早都死了。」
那人嘶吼：「是你杀了殿下！皇上的毒也是你下的，你根本就不是真的的殿下，冒牌货，我要去——」
话被打断。
燕祁语气不满：「聒噪。」
「该收网了，知情者都杀了吧。」
假太子？下毒？
这个消息震的我整个人发麻。
那边刀剑没入皮肉的声音让我和小桃汗毛倒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心跳声震得耳朵发疼。
下一瞬，一把长刀架在我脖子上。
燕祁的脸在我面前放大——
10
他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脸上还带着笑意，鲜明夺目的正脸此刻令人毛骨悚然。
弯腰瞧我:「说说看，都听到什么了。」
我声音发颤：「……什么都没听到。」
即便我再三保证，说破了口舌，他都充耳不闻。
我内心发凉。
手擦干净了，燕祁开始把玩随身携带的那把短刀。
刀柄抵住我的下巴，燕祁面无表情:「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我哭够了，也认命了。
闭上眼睛把脖子往前递了一寸：「你动手吧。」
「你想嫁给季征远？」
我和燕祁的声音同时响起——
11
睁开眼睛，就撞进燕祁晦暗不明的视线里。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燕祁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放过我？还是想让我拖季家一起下水？
没等我细想，巷口处有熟悉的说笑声传来。
我眼睛一亮，是兄长！
在燕祁的示意下，侍卫都隐匿了踪迹。
他眉毛微挑，嘴角噙笑：「走吧，去和你心上人打个招呼。」
三人一阵寒暄，而后静默。
气氛有些诡异。
「阿芷，过来。」
我袖中的手攥紧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握得更紧。
燕祁喜怒无常，我摸不透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稳了稳心神。
「阿兄，你们先走，我和太子殿下还有事情商议。」
季征远按下了我哥的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阿芷妹妹，我们去前面的铁匠铺取武器，若有需要随时喊我们。」
而后忌惮地看了燕祁一眼。
12
「别看了，人都走了。」
他语气意味深长：「阿芷妹妹~」
下巴忽然被挑起。
燕祁垂眸凑近：「原本呢，是想退婚的。」
「毕竟把你放在我身边，保不齐哪日就被咬一口。」
虽然话难听，但我心头一喜。
他顿了下，又缓缓道：「现在我又忽然改变主意了。」
尾音微微扬起，声音惑人，像是恶魔的低语：「他对你有情，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这婚，自然退不成，这太子妃，你是当定了。」
「阿芷妹妹，你不痛快，我就舒服。」
话音落，燕祁眉眼间带着坏笑，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哦对了，我不是燕祁，我是晏舟，你可记得住？」
「至于燕祁......你不记得了吗？」
他把我耳边的碎发别至耳后，缓缓道：「前些时日，是你一路南下，与我合谋杀死的兄长啊。」
我身体发抖。
恨恨的看着他。
燕祁，不，晏舟。
晏舟笑吟吟地在我耳垂处亲了一口。
「阿芷妹妹别怕，我们来日方长。」
13
我娘问我进展如何。
「我要当太子妃。」
我娘：「绻绻？」
「呜呜呜他说我只能嫁给他呜呜呜......」
我娘愣了一下，眉眼间都是喜意：「你与殿下不过小时候的情谊，他竟对你用情至此？」
「莫非殿下是一见钟情？」
呜呜呜我们连小时候的情谊都没了，他根本就不是太子，他是个冒牌货。
他喜怒无常，他还给皇帝下毒。
可我什么都不能说。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14
翌日中秋灯会，太子邀我出宫放灯。
我娘花了大价钱请梳妆娘子为我打扮。
傍晚，我上了晏舟的车驾。
车内宽敞，可我很局促。
那日晏舟发疯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阴晴不定，我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你似乎很怕我。」
晏舟若有所思。
「我兄长是个什么模样？」
「我已经尽力在模仿他了，还是不像吗？」
「坐过来些。」
我依言靠近，晏舟身上凛冽的气味钻进鼻息，盖过了车内的熏香。
他侧眸瞧我半晌：「阿芷妹妹今日很漂亮。」
我不知道他又发哪门子疯，不敢贸然接茬。
「你去东宫退婚那日，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不用这么局促，你既是准太子妃，我自然会让你活到成亲那日。」
我终于没忍住瞪大眼睛，成完亲就要立马去死？
这么残暴！？
我斟酌半晌，开口道：「你兄长是个和善的人。」
晏舟闻之一笑：「阿芷妹妹又在诓人。」
他抬手，指腹蹭过我的脸：「脸怎么都不红的？」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晏舟却不觉，好似迷上了「阿芷妹妹」这个称呼。
15
京城最大的酒楼里。
「不是去放灯吗？」
「阿芷妹妹想同我去放灯？」
幽黑的眼眸看得人心底一紧。
晏舟勾起唇角，尾音扬起：「那你亲我一口我便答应你。」
......谁稀罕?
晏舟没再作妖，自顾自的落座：「先用膳。」
我没胃口，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
他风卷残云似的吃完。
哼，又不是什么绝世珍馐，果真没见过世面。
晏舟动作并不狼狈，甚至称得上优雅。
顶着这么一张权威的脸，做什么都会优雅的吧？
晏舟屏退众人，噙着笑看我：「想问什么？问吧。」
我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
他视线落在我脸上，慵懒的往后靠，手指把玩着酒杯。
「憋了一路，真不打算开口？」
机不可失。
「你到底是谁？」
他说燕祁是他兄长，那他也是皇子？
#古风#言情#甜宠#太子#病娇
后遇山匪截道。
他身份未明，我恐照顾他生事。
便扔给他三副草药，把奄奄一息的他丢在路边。
叫他不必报恩。
回府后，我爹拿来一副画像。
我瞳孔猛然紧缩。
画上的人模样熟悉至极——
「你说，这是我那未婚夫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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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入侯府时，我手里还拿着绣红盖头的针线。
被嬷嬷看管着在闺房绣着嫁衣。
针尖没入皮肉，一滴血珠涌上指尖，刺痛感惹得我直皱眉。
我愣愣地看着红盖头上绣了一半的鸳鸯，轻声向侍女小桃确认：「你说什么？」
「太子回来了？」
小桃点头：「据说途中还剿灭一众山匪，皇上龙颜大悦，如今消息传到坊间，皆是赞许之声！」
我稳了稳心神：「可有提到我们的亲事？」
「这倒是没说，不过——」
小桃话音未落。
沉稳威严的声线便传入我耳中。
父亲缓步踏进我的院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如何？没说又如何？」
「你与太子殿下的亲事早已板上钉钉，改不得。」
他目光慈爱却不容置喙：「明芷，你与殿下乃是先皇在世时就定好的，如今反悔便是打天家的脸。」
「除非是太子不愿意，亲自请旨解除婚约。」
「况且据为父所知，太子殿下品行容貌均上乘，刚一回京便带着功绩。」
我爹捋了捋他那不存在的胡子，神色赞许：「有勇有谋，是个夫婿的好人选。」
我扯出一丝笑来，幽幽道：「是吗？可是爹爹，你那日还说不希望女儿嫁今天家，说皇家虽好，可……」
我爹一把捂住我的嘴：「慎言！」
他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我刚刚去宫里探了探口风。」
「太子说对你很满意，这门亲事他定然珍惜。」
我与他不过是小时候一起逃课的情谊。
如今十多年未见。
他说对我很满意？？
我爹看我一言不发，拿出了藏在袖中的画像。
「这就是太子，虽然比爹爹少年时差了那么几分，不过平心而论。」
「整个上京城，再难找出第二个这般颜色的儿郎。」
我接过画像，徐徐展开。
画中人映入眼帘，我瞳孔猛地紧缩。
那人模样熟悉至极，与我那日搭救的乞丐有八分相似。
我颤颤巍巍地出声问道：「你说这……这人是太子燕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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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太子殿下自小定亲。
奈何太子殿下体弱多病，自小便在江南将养。
我与他从未见过面。
但传闻有言，太子样貌生得极好，纵观四国，也堪称绝色。
绝色好啊。
我与将军府嫡女季荣荣从小比到大。
我未来夫君要是有一副绝色容貌，那我岂不是压她一头？
好极好极。
就是不知传闻是否有误？
江南地远，太子被保护的密不透风，便是连一幅画像也不曾流出。
我数次派出去的探子都没带回来半分有用的消息。
要么就是连太子住所都没找到，后面却是查探到住所了，却因功夫不敌被打了出来。
及笄礼过，婚期将近，我却还未见到那传言中令天地失色的夫君是个什么模样。
如今是否长残，高矮胖瘦一概不知。
我心底极不痛快。
于是，我瞒着爹娘一路南下，去往江南太子别院。
亲自去看看我那传说中的未婚夫君是个到底什么模样。
谁料想，天不遂人愿。
我赶到江南的太子别院，却被告知太子十日前就出发回京。
回京的路上捡了个乞丐，看着那小乞丐清秀的容貌，我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见捡回到家里做个家奴。
奈何后来马车行至山匪猖獗处，人越多风险越大，我便把他丢下车，任由他自生自灭。
那日的记忆涌现在我脑海。
我当时说什么？
「春季多雨，饿了就喝点雨水，想来也无性命之忧。」
我眨着眼睛看着奄奄一息的他，说无性命之忧。
睁眼说瞎话嘛这不是。
最后还是不忍，又扔给他三副草药和一些干粮，把奄奄一息的他丢在路边。
「不必报恩。」
我那日走的有多决绝，今日就后悔的有多狠。
不行不行，太子是嫁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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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皇后传召，让娘亲携我进宫一叙。
我更慌了。
可若是不进宫，就是抗旨不尊，对皇后不敬。
装病？
不行不行，哪有这么巧的？
化妆？
也行不通，仪容不整面见皇后，是为不敬。
不过我南下的一路上都带着帷帽，想来太子他或许认不出？
我心存侥幸，战战兢兢地跟着娘亲入宫。
只希望太子眼高于顶，瞧不上我。
一路上娘亲都在说太子如何如何好。
「殿下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当今四皇子仁德，七皇子孩童心性，太子殿下刚一回来便清理一方匪患，可见是个有勇有谋的。」
娘亲瞧我兴致不高，面上戏谑：「况且我们绻绻不就是喜欢貌美的男子吗？」
「今日怎的不高兴？」
我想起那日他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模样，撇嘴道：「不过就是个病秧子而已。」
娘亲捂住我的嘴。
「慎言。」
慎言慎言。
你女儿早都把人得罪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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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拉着我的手说话。
眉眼间都是喜意。
「你们数十年未见，想来生分了不少，日后可要多多见面才好培养感情。」
「若是他欺负你，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做主。」
我苦笑着行礼谢恩。
恰巧此时太子进来给皇后请安。
来人脊背挺直，宽肩窄腰，黑袍红带，腰间坠了一块白玉，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贵气逼人。
伴随着「免礼」声音响起，画中人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不，真人比画上还惊艳三分。
前些时日捡到他时，距离稍远，隔着帷帽和雨幕模糊了他的容貌，只瞧着是个赏心悦目的人。
此刻鲜明夺目的正脸闯进我眼中。
轮廓深浅有致，鼻梁高挺，唇色浓郁，骨相极佳，惊心动魄的冲击感迎面而来。
偏偏眼尾上挑，给人一种漫不经心多情的感觉。
我爹说对了。
燕祁果真长得一副风流惑人的好皮相。
强烈且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皇后笑道：「这是永安侯的长女，你还有印象吗？」
「不过一晃十年过去，你明芷妹妹出落成大姑娘了，想来你也认不出。」
燕祁眉梢轻挑：「认得出，印象深刻。」
我内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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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也来了兴致：「哦？你记得？」
果然，被他认出来了。
我内心一凉。
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怎么会呢？」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女最近并未出过京城。」
燕祁视线落在我身上，神色意味深长：「是吗？」
他缄默片刻，笑意更深了：「本宫何时说过是在城外见的？」
我心头一紧。
他又道：「不过既然明芷妹妹未曾离过京，想来是认错了。」
皇后和我娘的视线在我和燕祁之间徘徊，好像发现了什么八卦般相视一笑。
......燕祁话说的摸棱两可，到底是认出还是没认出？
「看来这是祁儿惹得明芷不满意，改日让他亲自登门赔罪。」
皇后又看向燕祁：「明芷自小温柔善良脾气好，常常开粥棚布施，心地最是良善，你可不许给她气受。」
「你往后要护着她，莫要让她受了欺负去。」
「否则本宫唯你是问。」
燕祁似笑非笑：「温柔善良脾气好......」
他轻声念这几个字。
然后视线又落到我身上，神色意味深长。
我脸登时便烧了起来。
那日让他「饿了就喝点雨水」的刻薄语气还回荡在脑海。
皇后佯怒道：「听见没有？」
燕祁摩挲了下玉扳指，笑吟吟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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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
我问娘亲：「你爱我吗？」
我娘探了探我的额头，确定无碍，才道：「自然。」
「有多爱？」
我娘停顿片刻，慎重思索半晌，道：「比爱你爹多一点。」
我爹爹和娘亲是少年夫妻，感情也是京内出了名的好。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我想退婚。」
娘亲：「莫使小性子。」
然后又摸了摸我的额头，又反手摸了摸自己的。
再三思索，道：「欲擒故纵？」
「那也不能太纵。」
果然，人一旦树立一个好色的人设，又恰巧真的有一个这般貌美的人出现，你反悔别人都会觉得你发烧。
「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太子殿下这般容貌，平心而论也要胜上你爹爹三分。」
「你不是从小就喜欢貌美的吗？」
「小时候你见了太子都赖着不肯走，每每见他就红了脸，他逃学你都要跟着。」
我娘见我不说话，忽然正色：「为何想要退婚？」
我不吭气。
知女莫若母，我娘看我神色不对，缄默片刻，忽然高声道：「沈明芷！」
「你是不是得罪了太子殿下！」
语气肯定道：「在去江南的路上是不是？」
「我说你今天怎么那么不对劲，一会不想进宫一会又慌慌张张的。」
「能让你慌慌张张的，肯定不是小事......」
我弱弱道：「......猜得八九不离十。」
我娘霍然起身：「我得问问你爹，咱家那丹书铁券能保几个人的命......」
而后又起身折返：「你到底怎么得罪的太子？」
7
第二日我被我娘耳提面命要求去东宫道歉。
「你和太子两小无猜，是有情谊在的，殿下温和有礼，不会那么绝情。」
我娘这话说的虚，我听的也虚。
但还是硬着头皮拎着亲手做的糕点前往东宫。
我娘说：「太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亲手做的显得有诚意。」
娘，其实从我亲手把奄奄一息太子丢下车，并让他喝雨水充饥时，就已经在他那失信了。
「殿下，这是我一大早亲手做的糕点，您尝尝？」
燕祁屏退众人。
似笑非笑道：「你下毒了？」
我额角一跳：「怎么会呢？殿下说笑了。」
燕祁并不领情：「不用，我喝点茶水就饱了。」
「殿下，其实......我是来和您赔不是的。」
燕祁：「赔不是？你又没出过京，我们不曾见过，又何来得罪一说？」
燕祁拿出帕子，隔着帕子掀起食盒盖子，面上极为嫌弃。
拿起一块糕点左看右看。
点评道：「卖相不错。」
「殿下要是喜欢，臣女以后常做。」
燕祁挑眉，挑拣一块放入口中：「味道一般，没雨水好喝。」
「......」
我怒了：「太子殿下，我发现你这人，特较真儿。」
燕祁诧异抬眼：「......?」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殿下，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独自出京，途中遇到劫匪，谁知道你和劫匪是不是一伙。」
这话我说的心虚，又补充道：「那时你还生着病，我离开时给了你三幅草药，已是仁至义尽。」
「若是你当时亮出身份，我自然不会怠慢了你，定会把你平安护送回京。」
燕祁慢悠悠地嚼完嘴里剩下的糕点，开口道：「哦，你的意思是怪本宫未曾告知于你身份？」
「可母后说明芷妹妹最是善良，常去城南施粥，难不成都是作秀？」
「......殿下，善良也要有个度不是？你当时身份未明，我一个未出阁的女眷，传出去是要坏了名声的。」
燕祁缓缓笑道：「那明芷妹妹出京去做什么了？」
「......」
他坐在那里，气质清雅纯正，可问出来的话却是句句切中要害。
我不敢再与他多言。
「臣女德才不足，自知配不上殿下，还望殿下另择佳偶。」
「殿下事务繁忙，臣女便先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我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嘻嘻，真别说，摔完之后，我这个破罐子是真爽啊。
太子殿下这回应该会请旨退婚了，不过退婚后，我的婚事应该有些棘手。
可惜了燕祁的绝色容貌。
这下要被季荣荣嘲笑了。
8
我娘开始给我物色门第相当的世家公子。
我拿着他们的画像册子仔仔细细的挑人。
御史大夫的孙子？那人我见过一回，满口之乎者也、三从四德，不行不行。
礼部侍郎的亲弟？这人容貌略差些。
将军府嫡长孙——
季征远？季荣荣的兄长？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我兄长沈明舟与他是同窗，还是至交好友，他时常来家里找兄长。
容貌身段皆上乘。
与燕祁身上的狷狂肆意不同，他通身的气质更像是山间的清风，和煦又温暖。
我还见过他和季老将军从疆北回朝时的模样。
一袭黑红的铠甲，意气风发。
最重要的是，季荣荣可以捏着鼻子喊我一声嫂嫂！
我眼睛放光，这个好！！
我娘沉默了。
「这么厚一沓册子，你要不再看看？再仔细挑选一番？」
我忽然想起。
不仅我和季荣荣不和，我娘和她娘也不和。
当年，我娘和季荣荣的娘被称作京城双姝，两人从小就暗暗较着劲，谁也不服谁，连我和季荣荣的生辰都是头一天，就这样，在二位娘亲的影响下，我和季荣荣从小就又争又抢。
9
我娘托人打听季征远可有心上人时，我也没闲着，亲自去和季征远制造偶遇。
我哥今日照例去校场操练，不出意外的话，季征远也会去。
我起了个大早，小桃为我梳了当下京城最时兴的发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在回城内的必经之路上。
巷子安静。
偶尔巷口处过去三三两两的人。
忽而一身黑衣，高挑挺拔的身影一闪而过。
「小桃，你看那人眼熟不？」
空气都凝滞片刻。
「......小姐，好像是太子殿下。」
我内心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快走」二字还未脱口，便听到刀剑声短促的响一阵，然后是交谈声钻进我的耳朵里，想不听都难。
燕祁：「你主子早都死了。」
那人嘶吼：「是你杀了殿下！皇上的毒也是你下的，你根本就不是真的的殿下，冒牌货，我要去——」
话被打断。
燕祁语气不满：「聒噪。」
「该收网了，知情者都杀了吧。」
假太子？下毒？
这个消息震的我整个人发麻。
那边刀剑没入皮肉的声音让我和小桃汗毛倒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心跳声震得耳朵发疼。
下一瞬，一把长刀架在我脖子上。
燕祁的脸在我面前放大——
10
他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脸上还带着笑意，鲜明夺目的正脸此刻令人毛骨悚然。
弯腰瞧我:「说说看，都听到什么了。」
我声音发颤：「……什么都没听到。」
即便我再三保证，说破了口舌，他都充耳不闻。
我内心发凉。
手擦干净了，燕祁开始把玩随身携带的那把短刀。
刀柄抵住我的下巴，燕祁面无表情:「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我哭够了，也认命了。
闭上眼睛把脖子往前递了一寸：「你动手吧。」
「你想嫁给季征远？」
我和燕祁的声音同时响起——
11
睁开眼睛，就撞进燕祁晦暗不明的视线里。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燕祁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放过我？还是想让我拖季家一起下水？
没等我细想，巷口处有熟悉的说笑声传来。
我眼睛一亮，是兄长！
在燕祁的示意下，侍卫都隐匿了踪迹。
他眉毛微挑，嘴角噙笑：「走吧，去和你心上人打个招呼。」
三人一阵寒暄，而后静默。
气氛有些诡异。
「阿芷，过来。」
我袖中的手攥紧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握得更紧。
燕祁喜怒无常，我摸不透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稳了稳心神。
「阿兄，你们先走，我和太子殿下还有事情商议。」
季征远按下了我哥的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阿芷妹妹，我们去前面的铁匠铺取武器，若有需要随时喊我们。」
而后忌惮地看了燕祁一眼。
12
「别看了，人都走了。」
他语气意味深长：「阿芷妹妹~」
下巴忽然被挑起。
燕祁垂眸凑近：「原本呢，是想退婚的。」
「毕竟把你放在我身边，保不齐哪日就被咬一口。」
虽然话难听，但我心头一喜。
他顿了下，又缓缓道：「现在我又忽然改变主意了。」
尾音微微扬起，声音惑人，像是恶魔的低语：「他对你有情，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这婚，自然退不成，这太子妃，你是当定了。」
「阿芷妹妹，你不痛快，我就舒服。」
话音落，燕祁眉眼间带着坏笑，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哦对了，我不是燕祁，我是晏舟，你可记得住？」
「至于燕祁......你不记得了吗？」
他把我耳边的碎发别至耳后，缓缓道：「前些时日，是你一路南下，与我合谋杀死的兄长啊。」
我身体发抖。
恨恨的看着他。
燕祁，不，晏舟。
晏舟笑吟吟地在我耳垂处亲了一口。
「阿芷妹妹别怕，我们来日方长。」
13
我娘问我进展如何。
「我要当太子妃。」
我娘：「绻绻？」
「呜呜呜他说我只能嫁给他呜呜呜......」
我娘愣了一下，眉眼间都是喜意：「你与殿下不过小时候的情谊，他竟对你用情至此？」
「莫非殿下是一见钟情？」
呜呜呜我们连小时候的情谊都没了，他根本就不是太子，他是个冒牌货。
他喜怒无常，他还给皇帝下毒。
可我什么都不能说。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14
翌日中秋灯会，太子邀我出宫放灯。
我娘花了大价钱请梳妆娘子为我打扮。
傍晚，我上了晏舟的车驾。
车内宽敞，可我很局促。
那日晏舟发疯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阴晴不定，我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你似乎很怕我。」
晏舟若有所思。
「我兄长是个什么模样？」
「我已经尽力在模仿他了，还是不像吗？」
「坐过来些。」
我依言靠近，晏舟身上凛冽的气味钻进鼻息，盖过了车内的熏香。
他侧眸瞧我半晌：「阿芷妹妹今日很漂亮。」
我不知道他又发哪门子疯，不敢贸然接茬。
「你去东宫退婚那日，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不用这么局促，你既是准太子妃，我自然会让你活到成亲那日。」
我终于没忍住瞪大眼睛，成完亲就要立马去死？
这么残暴！？
我斟酌半晌，开口道：「你兄长是个和善的人。」
晏舟闻之一笑：「阿芷妹妹又在诓人。」
他抬手，指腹蹭过我的脸：「脸怎么都不红的？」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晏舟却不觉，好似迷上了「阿芷妹妹」这个称呼。
15
京城最大的酒楼里。
「不是去放灯吗？」
「阿芷妹妹想同我去放灯？」
幽黑的眼眸看得人心底一紧。
晏舟勾起唇角，尾音扬起：「那你亲我一口我便答应你。」
......谁稀罕?
晏舟没再作妖，自顾自的落座：「先用膳。」
我没胃口，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
他风卷残云似的吃完。
哼，又不是什么绝世珍馐，果真没见过世面。
晏舟动作并不狼狈，甚至称得上优雅。
顶着这么一张权威的脸，做什么都会优雅的吧？
晏舟屏退众人，噙着笑看我：「想问什么？问吧。」
我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
他视线落在我脸上，慵懒的往后靠，手指把玩着酒杯。
「憋了一路，真不打算开口？」
机不可失。
「你到底是谁？」
他说燕祁是他兄长，那他也是皇子？
#古风#言情#甜宠#太子#病娇
2025-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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