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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鸟的一百种方法3
静候的是死亡,但是这一次的死亡却极为漫长。
陈晓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他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盯着杨树。杨树费劲的闭上眼,躲开陈晓的眼神,他不想再最后的死亡时刻看到任何人。这时他的衣领却被猛的提起,带来一阵头部的晕眩和麻木,他不愿睁开眼,轻微的窒息感卷着他,虽然他本就命不久矣。他嘴边的血还在流着,这样的姿势血可能会流到他的脖子里去,不过也没关系,马上他就可以复活了。嘴唇传来柔软而温热的触感,就像是一片棉花糖似的云盖在他脸上,很舒服,他更不想睁开眼了。正当他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时候,一种湿热的触感钻进了他满是血味的口腔。他干涸的唇瓣触及到一点水渍,得到了缓解,他快要熄灭的意识把那东西当成了可以索取的水源,离开时他还有些黯然神伤。
他睁开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眼睛,那一抹光亮刺激的他又闭上了眼。他感觉他快要死了,只不过死去的时候最后消失的是听觉,他隐约听到陈晓说了他的名字。可惜这时候他的命数到了尽头,他带着疑问与折磨死去了。
陈晓站起身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是接受或者习惯了刚才的死亡,他很冷静。决绝的要抛弃自己生出的感情,可他握住刀子的手攥的那样紧,红色的皮肉在压力下变白,藏着根根青色的经脉和血管。他举起那把刀看着,上面还残留着血液,整把刀子几乎被红色铺满,红的的血汇聚向下,冲着刀柄流动,最后顺着刀柄滴在地上。刚有浅层的血液流光露出一瞬间的刀刃,接着就有血液争先恐后的替补。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确认似的按着。掌下传来鼓动,他缓缓放下手。他也分不清那究竟是杀人带来的快乐,还是刚才紧张状态下产生的反应。
重生后的他脑子里的不理智似乎也跟着褪掉了,他爬起来和陈晓坐在一起。陈晓低着头,他的碎发把他的神情遮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被遗忘了好久的积分屏幕,其实并不算他不在意,实在是每天增长的数目忽高忽低,不好统计,他才没那么勤的去看。上面的数字闪着诡谲的红光,意味着不知全貌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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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去问陈晓的意见,:“还杀吗?”再继续下去虽没问题,但是他们的精神可就有问题了,刚才那一场不仅仅算是完成任务,还是一场宿敌之间的角逐。陈晓很轻的摇头,他拒绝了。杨树其实也知道陈晓不同意的理由,可能是累了,还有他刚才杀掉陈晓时他能看到陈晓的错愕。那错愕可能是惊讶杨树的反击,也有可能是在惊讶杨树突然杀人的动作。想到这个他的心思就像被针尖挑起,然后细细捻出来揉搓。他对自己感到无地自容,对陈晓感到无边的愧疚。
他长久的注视着陈晓,那两片唇瓣抿了抿,挤压出了一层白色。“你之前想知道的答案……..我会告诉你。”陈晓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抬起眼睛。黑绿的眼睛里光芒闪烁着,用这样的神情望着杨树,杨树完全狠不下心继续他们的任务。杨树叹了一口气,在庆幸也在期待,答案被陈晓自己说出来是他所期望的。
其实我也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你,我的故事,以及我的一切。可是我不了解自己。我甚至不敢说出我心里最深的答案,想对你说的答案。
他展开了他的故事,不过对他而言那是一段不愿回想的痛苦回忆。和万千人一样,他平凡的活着。有着和别人相同的,家人,老师,寥寥几个能说上话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前别人对他的评价是温和有礼,和他相处让人舒服却无形的有种距离感;现在对他的评价是狡猾恶毒,用尽能想到的所有词语对他这个人恶语相向。
可是我是什么样的呢?就连我也不知道。这是困扰我的问题。
像是被设定了程序,对待所有人就像是在做数学题,套上一个又一个公式,带上他的笑容和有礼的言语。那一声声地赞美就没离开过他。他知道对什么样的人该是怎样,无趣透了,这使得他觉得人,本质上是一样的,毕竟同样的相处模式能获得百分之九十以上人的好感。
无言的深夜他问过自己,自己是否要做出改变,像他人说的那样,“做自己”。随后他就会陷入迷茫,到底如何是做自己呢?他从来都没有脱下过他的面具,他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可以剥离那一份桎梏。
他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门缝里透出一小缝的光。此刻他的整个世界,就是这个黑暗的房间。
明明在家里生活,他和父母却一点都不熟悉,父母偶尔询问他的境况他便做出他们所期待的答案,然后谈话就到了尾声。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完美的,不会出任何差错。
他曾尝试过破除他心里的冰块,可是他失败了。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发自内心的快乐或者痛苦。或者说这种感情似乎只存在于肉体,他可以通过肉体的反应去判断自己的感情叫做什么。但是肉体上的感受总是明显的,容易察觉的,于是他就表现出了“快乐”或者“痛苦”。
直到他发现,他的父亲在筹划让他变“坏”。这个字他无法将其解释的明明白白,他只知道他接下来将被教育的和他人不一样。他父亲大概是知道了他与其他人的不同,给他灌输一些不正常的理论。虽然说世界上的人都是有点不正常的因子在里头,体内都存在着上天给人类着一种物种降下的惩罚,恶念,是每个人都有的,或大或小。暴虐的念头被激发,就会陷入无法自拔的残局。
他没有顺从,但是他也没有反抗。但是他能肯定,他没有做出警察所查到的那些事。所以这一切,无非就是父亲要强制他变成所期待样子的催化剂。父亲一定做了些什么,在外人看来这些惨绝人寰的事情都是他做的。让他为之善后。
对….就是这样,一定是嫁祸…父亲在嫁祸他….他会找到证据,只有他知道他是清白的,他一定会成功为自己洗脱……
以上的这些,就是他的全部证词。
回忆像是被人为的蒙上了一层布,若影若现的露出让他研究的一角。他记得,但是全然没有参与的痕迹。想到这些场面,他连将自己代入进去都做不到。就好像,记忆不是他的一样。
他究竟,是谁?这些记忆究竟是谁的?为什么……所有的回想如同被录入的程序和背景故事,一到故事的关键就会自动激活。
“你还好吗….,陈晓?”旁边的人眼睛定定的望着前方,像是连最后一缕魂魄都被抽干净了。杨树很想出声询问,但是看陈晓的状况一点都不像是可以平静的和盘托出一样。
他的衣领被猛的扯住,发出布料被绷直的滋啦声。陈晓离他很近,因动作过快他眼前闪现一阵黑白。“杨树,相信我……你要相信我…..我只有一个人了……你是,会相信我的吧?”陈晓仿佛在接受一场心灵的酷刑,他的手无意识的颤抖着,连带着声音也变成了颤音。他似乎很绝望,但是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让人以为他没什么大问题。
陈晓靠着墙壁喘了几口气平复心情后了才开口。“我….其实是被嫁祸的…….所以我先前才说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其实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父亲。”他闭了闭眼,内心的痛苦和对真相的渴求在不断战斗。“他想让我和他一样。如你所见,那些事情就是他给我的历练。我不能反抗。”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我没有证据,我还在寻找。”他仰头想去看天空,可是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天花板。“有一天,我们出去后的一天,”他闭了闭眼,斟酌了很久给出了他的答案,“我会证明我自己。”
“所以,我认识的是你吗?是我所知的陈晓吗?”他的没等来杨树的应允,而是杨树的疑问。“你认识的那个人就是我。”他对所有人都千篇一律,但是每个人看待他的方式,习惯,重点都不用。在他们眼里,自然是一人千面。每个人都有他们想看到的那一面。
那是一个冗长的梦,有着走不完的森林,拨不完的迷雾。他醒来面对的就是警察与父亲留给他的谜团。他这个人,似乎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生的。小到现在被困在房间里,大到与警察的周旋,再大就是他身上的阴谋和父亲的目的。
一切结束后他应该空下来好好放松了,毕竟要做完这些实在是要耗费太多的心力。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他也会迎来他的惩罚吧,他的生命可能会比完成这些更早结束。
“你认得清我么?杨树。你压根就不了解我吧?我也不了解我自己。”说完这句话的他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顺着墙面滑落在地上,轻如羽毛。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杨树笑了笑。其实那不能称为笑容,只是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但是无论如何,我认识的陈晓是不会轻易对他的敌人说出这句话的。”
“那你还要怎样?难道你是在说我会因为你而改变吗?想得美。”陈晓毫不客气的回答他,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倒不像先前那样,和风筝一样凌乱的飘荡。
这个时候的陈晓才像是该在他面前表现的那样,他的心情莫名的变好了一点。“既然你说你要我相信你,那行,你得给我一个让我相信你的理由吧。或者把柄,秘密也可以。”
“那你的想法落空了,我没有什么把柄和秘密给你拿来制衡我。我们这层关系,怕是我刚告诉你你就要把这些当作抓捕我的证据了吧?”杨树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但是要提问题来抓住他的话就不行。他这种案情若是没有证据讲明自己是被陷害的怕是要被枪崩成个筛子。
他没得选,他面对的从来都是一条荆棘丛生,非生即死的路。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杨树的处境相同,他是为了躲避杨树然后去探查背后的真相,而杨树是为了抓住自己以绝后患,同样艰难,要是目标不是对方他们绝对有很多共同话题。
他握住手中的刀子,此刻只有寒冷的刀锋才能告诉他,他还活着。
整件事都很奇怪,来到这房间也好,和杨树一起被送进这房间也好,杀掉对方、互相交谈、甚至更多。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愿意相信杨树呢?觉得杨树会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虽然杨树表面看起来并不在意。
他逃避辨认自己的感情,将这一切最后归咎为房子带来的副作用。
他突然感觉自己需要有事可做,他对杨树提议继续他们的任务。在他话刚落下的一瞬间,杨树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去拿他的刀子,他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手腕反转刀背拍在杨树的手掌,他迅速转身,往杨树后心处刺去,杨树身子一偏躲过他的攻击。没想陈晓早就做好了这一记落空的准备,他反转手势直直往杨树肩膀刺去。杨树没料到他的后招,只得用手握住向下刺去的刀柄。掌心被刺破,稍微一张就传来阵阵刺痛。血液从收紧的指缝里流出,滴落在地上,晕染出深色的痕迹。出血的是手,牙间却泛出一股血的咸腥,他手上使了力道,竟硬生生将刀刃翻转向陈晓。“既然你都这么绝情了,我肯定要让你吃点苦头。”落下狠话,接下来的就是二人不断的追逐和打斗。这场比赛谁都别想讨到好,只有两败俱伤才是所期望的结果。
因为动作不断,身体开始分泌多巴胺等物质给他们的打斗增添一种类似于情动的热意。越难分出胜负,他们之间的情感就被激发的越快,直到夹杂着打斗的激情被完完全全地释放出来。
结局是杨树按住陈晓的手臂,将其脸朝着墙壁按住。结束后他喘着气却始终没把锁住陈晓手臂的掌松开。“我赢了。”像是凯旋回来的将军,偏偏陈晓自己是敌军。察觉到这人只是在炫耀并没有继续的意思,陈晓打开他的手,想要抽身离开。杨树却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怎么,还想再来一次?这次我可就要把你捅个对穿了。”他放了狠话要杨树松开他,可这时候杨树却没再动作。
他回头怒视杨树,视线刚好与杨树的撞上。刚才的激烈还没褪去,这次的气氛比起之前加上了对对方说不清的感情变得势不可挡,难以招架起开。促乱的呼吸合在一起,浓重而炽热,他情不自禁地闭上眼。他能感觉到对面人的情绪和他一样。反正感情再压制也会有一天无法躲藏,要真是次次都拒绝退让他可受不了,更何况欲望又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事。于是在两簇呼吸的碰撞里,他们凑近对方。
接触的一霎那就像是什么隐秘的东西被激活了,一上来就是在继续刚才的抢夺。杨树毫不留情的蹂躏他的嘴唇,他自然不甘示弱回咬回去。杨树将他带有伤口的掌心往他脸上蹭,他也同样将手上粘的不知是谁的血往杨树脸上抹。他们没停下动作,逐渐收紧臂弯,将对方牢牢困在自己这里。力道带着仿佛能压断骨头的沉重,连带着过盛的情欲如火般要真真实实的在他们之间燃烧。从简单的啃咬转变为含情脉脉,从分出胜负的急迫转变成安抚和诉说。
嘴唇上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微微分开时杨树凑着他的唇缝他们再次纠缠在一起,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补偿对方。嘴角的血被稀释,顺着下巴滑进衣领里那一截脖颈。嘴唇肿起,嘴角带伤,若让他人看绝对会以为他们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决斗———那也没说错,还要加一场过分激烈的触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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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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