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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纹路
晨光漫过厨房窗台时，我正对着咕嘟冒泡的砂锅发呆。水汽在玻璃上凝成珠串，顺着昨夜擦洗过的痕迹滑落，洇开几道歪斜的轨迹。母亲总说这种老式砂锅煨汤最入味，可我知道她不过是舍不得扔掉用了二十年的旧物——釉面剥落的地方，还留着妹妹幼年打翻锅子时磕出的月牙痕。
晾衣绳上的被褥在风里轻轻鼓起，像泊在空中的白帆。手指拂过晒得蓬松的棉絮，忽然触到某处略微发硬的区块，大约是去年深冬那场重感冒时打翻的药渍。楼下传来细碎的响动，退休的赵老师又在侍弄他的紫藤，枝条扫过铁艺围栏的声响，和着远处工地隐约的金属敲击声，惊飞了晾在电线上的三只灰雀。
暮色初临时分，巷口的槐花开始簌簌地落。穿校服的少年们追逐着掠过青石板，书包侧袋里探出的矿泉水瓶摇晃着，折射出蜜糖色的光斑。拐角杂货店的老板娘探出半个身子，鬓角的银发沾着面粉，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擀面杖，大声提醒跑在最前面的孩子注意水坑。
夜风卷来隔壁院落炖排骨的香气时，我摸到陶制汤匙底部的裂痕。那些被时间反复摩挲的缺口，此刻正温柔地卡着指纹的走向，如同年轮般妥帖地嵌进生活的肌理里。
2025-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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