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窗外依旧是蝉鸣。
枕头凉得透心,原来空调已经把枕头吹干了啊。现在,只有那不太清晰的水渍,记录着江于流泪的日子。
躺在床上,胸闷异常,脑袋像被蝉鸣捏着一样。
“如果你感觉到憋的慌,去尝尝吞云吐雾的感觉,”江于想起来了罗云的话。
“江于,别太老实了”
走下楼,阁楼的阴影猖狂着。没有发出声响,江于深埋在楼梯的黑暗里,声控灯没亮。
“来包烟”江于尽量不把头低下
“什么牌子?”江于凝滞了。“那个…那个黄色的…对”他喉咙发紧“就那个黄色…”
“十八”。钱躺在柜台上,江于落荒而逃。
蝉鸣静静的看着江于。坐在这防洪堤上,正是夏天猖獗的时候。夜晚的江面,风很多,却不并不凉爽,总是裹着湿热。
吹得浑身发软,汗水携着衣服,贴在背上 。
江于是吸过烟的,现在的感觉,是跟第一次一样。只是少了偷走父亲烟盒的恐慌。
没有享受,只有把喉咙抠出来的冲动。
呆立在这江面前,四周茫茫。只有那永不停歇的河水翻腾着。天黑得看不见它的黄色,只能看到那涌在一起的浪叠在一起,过来,退走,留下一层即将被卷走的白沫。
分别是没有语言的,就像那树上的蝉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戛然而止了。这些烦人的家伙也学会了不辞而别,你瞧他们,安静的时候,就像没来过似的。
江于突然发了狂。“凭什么说走就走,凭什么?凭什…!”声嘶力竭,要把肺吼出来似的。
没有回答,这些烦人的家伙也学会了不辞而别,你瞧,他们安静时,就像没来过一样。
那蝉鸣好像沉默了,寂静得如同没有行人的路。
摊软在地上,嗓子发干。
或许是懦弱吧,江于捂住脸,想哭也没有劲。
只有那偶尔穿过的车笛声经过,看着远处的白点变成白影,好像它们追着车笛一起飞着。
转头,又安静了。
站在栏杆前,双手放上。烟从指尖滑下 ,那点光亮跌了一脚,渐渐看不见了。
蝉鸣在身后又起来了。江于听见那声音猛然炸开,又随着他走的步子慢慢模糊,变远。
低下头的路是能看清砖头的切缝的,小小的砖头一个连着一个,挤在一起,拼凑出这条小道来。
低着头,竟也没有注意。
“啪嗒”有一块砖头翘起,底下是空的。积累起来的污水溅起,湿了江于的鞋子,还有小腿。
那是一种带着沙粒感的湿透,鞋网上的小颗粒漏进鞋里,就算不走路,也硌得难受。
江于继续走。走到那路灯清晰的时候,他再也忍受不住。用力地跺着脚,好像这样能把沙子震走。脱了鞋,使劲拍打。轻轻把袜子退下,扔了。
烟盒揣在手心。蝉鸣又起来了,是在左手和右手边的看不见的地方。
江于发了懵,后面好像有人在说话。而且,是对着他的。
“江于为什么不抽烟呀?”
猛然回头,旁边只有花丛。
“我最不喜欢抽烟的人了”声音持续着,但看不见有人影。
“你真好…”听见林挽的声音,江于瞳孔猛然一缩。呆立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江于握紧烟盒的手,终于松开。想握紧,又摇了摇头。甩了甩手,丢到路边。
“就算你走之后,我仍然记着你说的话…”
对着那边没有人影的黑暗里,江于泪流满面。
慢慢抬起了头,继续走。
走到夏天的树林里,周围渐渐变凉了。这里的草丛茂密,就算这边的蝉鸣消失了,那边的蝉鸣又忽然响应,夏夜的晚上,蝉鸣永不停息。
江于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朵花,或许是路边采的,或许是走过的小路旁,轻轻摘的。
手上勾了几个倒刺,有些疼。把手往裤腿上蹭蹭,轻轻放在泥土上。脚下的地方还带着些许湿润,那是昨天下过雨的痕迹。
玫瑰花来自何处呢?不知道,但是他现在躺在这个小小的石碑前。
在矮矮的石碑上,刻着两个标准的正楷。
往远处瞧,那颜色,红得发浓。
“林挽”。
玫瑰花匍匐在地上。花瓣下方的泥土,比其他地方更湿。
将驴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蝉鸣声遮住了那窸窸窣窣。在月光的明亮处,浅浅的,还能看见几处脚印。
在这里,蝉鸣永远不会不辞而别了。它只是静静的呆在这里,永不停息。
蝉鸣,依旧是蝉鸣。
2025-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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