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湘君
明日曾死
cp:能量君(莫)x七(忘)(水仙)
现代江湖设定
毫无逻辑预警,请谨慎食用。
ps I:暂时性失忆梗设定,七后来想起。
psII:温馨的小日常。
ps III:七(忘)一开始就知道能量君(莫)的本名,至于为什么不叫…权当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和后来二人关系仅剩的联系吧…
psⅣ:以上三条不一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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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长河从记忆中缓缓流淌,碎裂之时拼凑出了我的模样。
再次看到他时,能量君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忘了,自从江湖安定,天下太平后,他就脱离了“莫”这个身份,并逐一斩断了这个身份与其他人的联系,但眼前人却是个例外。
毕竟代表两方势力合作了这么久,他知道那人会来找自己,更知道自己会以另一个身份再次与那条平行线产生交织。
这也是他们二人期待已久的重逢。
听着身后稳健的脚步声,忘转过头,从平台上轻轻跳下,动作轻盈的像一只黑猫。
只是见面的方式有点奇怪,忘以往都是披着披风,戴着面具来见他,选择的地点也大多是楼顶,这次他却看到了那双熠熠生辉却充满迷茫的眼睛。
能量君并没有从对方的气息和眼神中感受到重逢的喜悦,或许这个形容不太恰当,但那双眼睛中快要溢出的茫然不是在说谎。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得偿所愿的看到了忘略弯眼角的。
“莫,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几乎是这一声唤出的瞬间,能量君的意识就从刚刚的怔愣中脱离,就像重回水中舒展开鳃的鱼,他承认自己刚刚被忘的眼神吓到了,他几乎要以为忘不记得自己了。
而在这片刻之间,能量君就走到了他的面前:“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我该意外什么。”忘仍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能量君感到心满意足,甚至可以嗅到一丝默契。忘不惊讶才是对的,毕竟两方带领各自的势力合作那么久,他们甚至对彼此的小习惯都了如指掌,而在君于天下太平后就舍弃了“莫”这个身份做回了“能量君”,这代表着只有忘才拥有他们彼此的记忆,又同时接受真假难辨的自己了。
能量君却感觉哪里不对劲,忘的心情明显不对,又向前走了几步:“忘?你怎么了?”
“对不起,莫”,忘的肩膀塌下,刻意营造出的气息也全然如流水般逝去,这一系列的动作被能量君悉数收入眼底,刺痛了他的神经。
“你想告诉我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你在开玩笑吗?”这是能量君第一次因一个人的话而感到无措。
“这是真的。”像是无力辩驳般,面前的人面色苍白的从嘴里吐出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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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三个月前。
当时他正和羽交谈,想要制订最后收网的计划。羽却白了他一眼,甚至还隐约有些愤怒:“我说七,你开玩笑也要注意一下时间,那一群人不是早就被一网打尽了吗?再说你不是刚刚因商定后续的收尾工作和莫联系完吗?”
“什么…?”起初七并不相信这个说辞,但看到羽甩出的文件和自己的设想分毫不差的时候,才看向自己摆在桌旁边的日历——5月1日,刚好比他的记忆迟了两个多月,明明快要入夏,他却浑身颤抖,不知道身处梦境的究竟是谁。
他花了半个月——至少在他眼里是半个月,来理清这些事,确认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哪个时期。
最先确认的一件事,是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经历了决战,甚至还在养伤期,而且对于已经被捕的人毫无印象。几个月前和羽通的通话所制订的后续事宜没有在七的脑海中留下一丝痕迹,当他想再次和羽联系时,翻了翻通讯录,一些人的名字也陌生起来。
一开始只是记忆混乱,比如不清楚文件放在哪里,忘记了自己吃没吃饭,上一瞬刚看过的书,下一瞬就忘记了书中的内容。
起初,他仅仅是以为这几天的工作太繁杂以至于他精力不济,现在看来,这个症状已经从那时就开始了,并且更加超过七所估计的范围。自己丧失的也许并不是最近的记忆,一些久远的,生疏的,甚至常识性的记忆正在被一股不可抗力从他的生命中剥夺。
即使,他一直没有意识到这疯狂肆虐,却又确确实实在不停发生的事。
而当能量君听七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像置身事外的人平静地诉说这一切时,不知为何,心底也涌起一阵无力。
原来那从重逢起就产生的感受并不是错觉,现在的七就像是身处时间长河的孤单旅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勾勒出的未来被一点点的冲刷,连带着自己也一起消失。
“那…我呢?”能量君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这话的同时,尾音也在发飘。
那么,你还记得我…多少。
还记得那些心照不宣吗,还记得那些生死与共吗,还记得…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吗…
“套圈”,像怕能量君听不明白一般,忘又加了一句,
“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套圈。”
能量君的心口忽然有些滞塞——那已经是一年前发生的事了,在被抹去的这一年中,二人的经历虽然谈不上惊心动魄,但也是可圈可点,如今,一切再不可追。
“那更早的…”
七打断了他:“樱花,阅江楼,飞牌,日月印,后山,老宅,五一策划出游,过年,放烟花…我没忘”,他的语气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叹息,“对于你,我的记忆好像特别宽容。”
能量君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一刻,他才恍然发觉,这个人的身影远比他想象的单薄。
“那么,再见了能量君。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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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君门的事物,再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任凭外界把能量君夸的天上地下,天花乱坠,但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普通人,是人就会累。但当看到在他家门口驻足的人时,能量君仅剩的那点困意也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能量君从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条件下看到忘,也没想到距离在楼顶会面仅仅隔了七天,他们二人就再次相见。
他看着坐在自家花园的忘,那人还带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从忘坐在行李箱上用脚尖触地,在地上画圆并以此消遣,就已经看出他已经等了很久。
“忘,你…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种说法很巧妙,把对方的重点放在了自己身上,好像对方是为了自己而来。
面前的人却不答话,而是笑着伸出手,能量君牵住他的手,想把他拉起来,直到一个小物体被放进手中,这才发现,忘只不过是想给他东西而已。
“这是…”
“七”
怕他没听清,七再重复了一遍:“我的本名是七,代号是忘,这是我的令牌,代表我们营地的最高执行权,现在我把它押在你这里,把我的真名告诉你,这是我的诚意。”
能量君看向他的行李箱,心中有个想法成行,斟酌了一下:“你不会是想在我这里住下吧?”
“是的,因为这没来由的病——姑且算是病,导致我现在没有能力处理营地的事,再加上他们因为这个病,每天都在担心我,所以为了让他们安心工作我找了个借口说出去旅行散心。”七理所当然的回答,并肯定了能量君的猜想。
所以我的心情就不重要是吗…
虽然心里暗自腹诽,但他还是认命的帮七把行李箱搬进房间,状若随口的问了一句:“所以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是在的七天前?”
七有些沉默,但还是肯定道:“记得,我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三天前。”
能量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在揭开伤疤似的问出下一个问题。
“那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套圈吗?”
七何尝不知道这是能量君的试探,为了生存下去,他拥有浑然天成的演技,即使忘记了很多,失去了很多记忆,但身体的记忆不会作假,他唯独不想对这个人说谎。
于是七用笑掩饰着自己眼中的困惑与茫然,笑得热烈,笑得温柔,如太阳般耀眼。
“你讲给我听,好不好。”
这混蛋…
能量君心里盛满了愤怒,但更多的是感到悲哀,他转过头,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使用多大的力气才遏制住把双手嵌入对方脖颈的冲动。
“进来吧。”像是在不愿承认一般,他没有回应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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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的病相当奇怪,久远的记忆和现在的时光都在缓缓的消逝,剩下的碎片,却能毫无缝隙般拼凑出当下的人生,除了在外人看来时间线混乱,他自己本人甚至找不出什么破绽。
于是他把自己形容成一本被抹掉时间和中间页的日记。
能量君对他的这种说法尤为不喜,特别是当七开玩笑的口吻说如果自己书写的速度赶不上碎纸的速度,自己的人格可能会消失,这副躯壳也会重新换个芯子,那他就不再是他了。
七不愿意去看医生,一方面是不愿意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另一方面则是没用。但能量君不认同他这种讳疾忌医的行为,两人协商半天,最终以七松口答应第二天去让勘勘帮忙做个检查而告终。
为了让七有自己的空间并于七会在他家处理七营事务的基础上,能量君给七收拾了一间客房,又把七的令牌放回了房间。
但看到七把各式各样的文件,和不限于飞牌,飞镖等武器从行李箱拿出时,能量君的嘴角还是微微抽搐——这人是把他家当成自己的大本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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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能量君一醒来就直奔七的客房,毕竟谁知道患上这病的七一大早发现自己在前任对手的家会不会马上离开。
不过看到窝在被子里的七,能量君发现自己多虑了。面前的人睡得很熟,半长的发丝软软的贴在面庞,平时富有攻击性的眉眼一片柔和,呼吸均匀绵长,活像一只柔软乖顺的黑色猫猫,令人不由得想摸一下,但他还是收回了手,转而推了推七,不禁感叹这人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话说他的睡相原来一直是这样啊。
心里暗自思付,被子里的人却仍有往里缩的架势,能量君只得把被子掀开一角,七好像刚感受到冷气一般,睁开了那双带着水雾的眸子,能量君再次抬眼却看到面前人满目的茫然。
他不免得有些着急。
“你——”
“你……”
他们同时开口,却是能量君不由分说抢先一步说下去:“七,你不会忘记昨天为什么来到这里了吧?”
七好似刚清醒过来,状似无奈:“好了,莫,别再抓着我了,我不是睡一觉就会重置一遍记忆。”
能量君还没来得及为七的否定而感到安心就感到微微有些不自在,按照两人的关系来说自己刚刚的确有些急切,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能量君反而抱怨:“那你刚才干嘛作出那副神情?”
“那你刚才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能看出能量君刚才确实是乱了心神,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发现他在抓着自己,好在七现在彻底清醒,发出的疑问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接上了刚才被君打断的话并为他的疑问作出回答。
能量君听到这话,微微思索:自己刚才离得近吗?他刚才只不过是微微弯下腰看了看对方的睡颜而已。
七并不知道能量君在想什么,但为了缓和当下二人的处境,他还是适时出声:“好了君,不是还要去找勘勘给我做检查吗?我先整理一下,几分钟就好。”
能量君本想再确认一下七的状态,但意识到这是七给他递的台阶时才慌忙松开手,逃一般的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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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之后的检查,两人表现出了高度的默契,能量君不知道过程,七不知道结果。当勘勘表示自己要和能量君单独谈谈并委婉的要求当事人回避时,七马上表现出对能量君木剑的高度兴趣并轻轻带上了门。
几乎是一瞬间,能量君就变了脸色,而勘勘也不藏着掖着:“这种状况从未被记载,与其说是病,倒不如说是一种诅咒。”
听到这种情况的能量君默然的站在一旁,不知该表现出什么。
“你怎么还松了一口气?”
能量君苦笑了一下:“暂且不论别的,就说到了我们这个位置,谁不是被其他势力虎视眈眈的盯着,如果这个消息被放出去…”
“所以他的身体没事,就算是万幸了。”
勘勘煞有介事的点头:“你可真是关心他。”
显然,能量君已经不在乎他话里的隐晦曲折了:“你能找到什么办法吗?”
某位良工摇了摇头:“这种病情别说是近几百年,就算是翻遍我这里的所有藏书都没有记载过,他恐怕是第一例,更别提治疗了。”
对这个结果心知肚明,所以能量君并没有显得多么沮丧,但当他准备道别离开的时候,勘勘叫住了他:“虽然依靠现在的技术无法治疗这种病,但是我有一个冒险的建议。”
她犹豫了一下,但言语还是继续下去,
“只要你能为此下定决心。”
“…,也许他就不会再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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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勘勘给七下了最后通牒以后,能量君才意识到他的病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严重,七曾经的那句“不会睡一觉就重置一遍记忆”,终究是他欺骗自己的自我安慰而已。
事实上,七第二天就已经不记得勘勘这号人,虽然他自认为伪装的很完美,但在身为旁人能量君看来,却是满身破绽,而他早晨误会的事,如今一眨眼就成了真。
作为一方势力的顶尖代表,能量君的感知显然远超常人,所以当深更半夜听到走廊里响起来的窸窸窣窣,他马上翻身下床,打开门后看到七略带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时几乎心脏骤停。
紧接着,对方看到他疑神且惊讶的开口,打破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莫,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即使不知其详,可七的第一反应不是马上翻窗逃跑还是让能量君稍稍心安了一瞬,他耐心的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七好像对他极其信任,对这件事没有一丝质疑。他那毫不怀疑事情真实性的态度,又无端让能量君有些生气。
可他再一想七只有对自己才毫无防备时,就丢下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但这件事还是让能量君后怕起来,他动用了房主的权力,收回了七对客房的使用权,并强制他搬到自己的卧室和自己一起住。收拾东西的七对此感到有些无奈,他知道能量君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他不会做出丢下自己这个大麻烦的决定,但他从来没认为过能量君会如此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他和能量君躺在一张床上,闻到身边人身上的草木香时,神使鬼差的开口:“如果将来的哪一天我忘记了你…”
能量君闭上眼睛头也没回,但还是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闭嘴,睡觉。”
听到这话,七只是低低的笑了两声,笑过之后,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般,忽然唤了声身边人的名字。
“能量君。”
被点到全名的人也装不下去睡了,只是疑惑的望着旁边的七。
他看着身旁的人用手抚上了心脏,又抬起头,展现出内双明亮的眼睛,似信徒般虔诚的对他说:
“能量君,我不会忘记你。”
七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拿出了能量君多年弃之不用的笔记本,还是带密码锁的那种。自从来到君的家,七的活动空间就被限制在了这栋房子间,现在他终于多了一项消遣,开始在笔记本上记下各种事情,并认为如果哪天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还能通过这种手段找回来一些。
他所记录的东西,或许是珍视的回忆,又或许是琐碎的日常小事,所以无端被占用笔记本的主人时常会盯着这本笔记深思,露出莫名的神情,也常常猜测七究竟记了什么。
能量君尊重七的自由,但还是好意提醒了一下,不要用带有密码的笔记本,以免七哪天醒来忘记了密码,那才是真正的无人哭诉。
但七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他声称自己绝不会忘记,又表示如果真的到了连密码都记不住的那一天,这份日记的内容将毫无意义,记不起来了也没关系。
原本最艰难的战争时段已经度过,能量君索性在家里和七营联系开始了收网工作,也能更好地观察七的状态。
能量君偶尔也会带着七出门散步,毕竟他们都认为偶尔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有好处。可原本制定好的散步路线在七看到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就以失败告终,一些常识性的记忆被剥离后,七的下限好像在逐步放低,受不了这位室友用亮晶晶且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能量君只得宣布自己败下阵来,并任由七带着他走进甜品店。
他和七约定,每两天散步就要进这家甜品店买一次东西,他们成功执行了三次,起初能量君以为是拜那本日记所赐,可到了第四次约定的时间,七却没有和君一起出门,试探过一番,他发现七果然忘记了那家甜品店的存在,于是能量君更好奇那本日记上究竟写了什么,居然让七念念不忘的甜品店都没能在这本日记中占据一席之地。
但能量君记得七在吃那家店的芍药糕的时候满眼放光,同时也不禁感叹,这人好像总是能准确的捕捉生活中的小确幸。
于是他认命的前往那家店打包了七最常吃的芍药糕和一瓶青梅酒,而在对上七一脸震惊“能量君居然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表情中,突然感到自己为了快些回来,马不停蹄的跑回家为此出了一身汗好像也算不得什么。
饮酒后面色发红的七说话吞吐了起来:“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
能量君哑然失笑:“这算什么好,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可以给你带一份回来。”
七突然有些恍惚,又咽下了一口杯中的酒,“我感觉你…是错觉吗?还是…我是不是曾经说过什么?”
能量君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说过什么?”
“比如…比如我是不是喜欢…”
能量君马上接话:“你说过你喜欢微微清甜的东西,喜欢花被赋予的意义,偶尔喝些酒,不喜欢具有太大响声的东西,也不喜欢烟花。”
七好像长舒一口气一般,安了安心,还没等他完全放松,就紧接着又听见能量君说:“没关系,忘记了也可以。”
“我会一直替你记得,”
他看着对方扬了扬嘴角 :“这样你在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感到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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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违逆时间而行的七所言,他的记忆消散到了一个不可避免的节点。
就说他们在书房一起看书的下午,两人一人拿着《周易》,一人拿着《奇门遁甲详解》,这时七忽然打了一个寒颤般地说道:“对了,君。”
“你知道莫是谁吗?”
能量君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书本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捡起书接着欲盖弥彰的翻了一页,漫不经心的回答:“怎么了?”
七好像并没有发现君的任何失态,记忆真是一个折磨人的东西,在它消退的时候,七后天形成的洞察力也在不断的下降。
“没什么,只不过刚刚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 ,七拿起自己的牌,“这个名字可真是奇怪,是某个人的代号吗?”
能量君突然有些无奈,不过话说正常人听到这个名字,内心应该都这么想吧,于是他毫无负担地接话:“嗯。”
“只是一个营地中,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七早已忘记自己来到君的家最初发生的事情,能量君却是把那句“你说给我听”贯彻到底。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讲故事的天赋,但从七的捧场来看,想要传达的事情已经传达到了,所以他天真的以为只要七把这些事记在日记里,每天拿出来看两眼,就可以永远也不会忘记。
可七还是逐渐的再把一切忘记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对于每天能量君的一句“昨天我们说到哪了”,换来的却是七一脸“我们说过什么”的茫然,他偶尔也会感到一阵有气无力,然后他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些的不平静,调整好状态后,接着不厌其烦的说下去。
好在七还记得一个能量君,他们全新的故事也在马不停蹄的书写下去,但以前稀松的平常生活仍迎来了一些变化。
七总是会把那本日记放在床头,早上一睁眼便拿起那本日记在能量君的注视下旁若无人的看起来,君就在一旁耐心等待,有时候也会好奇七的记忆明明已经被冲刷的不成样子,却偏偏能记得第一时间读日记,等待七把一切记忆归位后,笑着回过头唤他一声:“早上好,莫。”
这个称呼是证明七和以往记忆联系的最后一根稻草,证明这七还能记起他们之间的过往,哪怕是碎的不成样的碎片。
但能量君毫不质疑,七最后仍会忘记这一切,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某天,七在起床后照常去读自己的日记,然后他看到那人转头,微笑着对自己唤了一声:“早上好,君。”
“早上好,七。”
能量君泰然自若的去洗漱,可如今只有他一个人意识到有什么假象正在被七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打碎,然后从刚刚过去的一个夜晚里消失的彻彻底底。
他并非没有预感,前几日七做了一个噩梦,他眼前的发丝被自己的冷汗打湿,皱着眉头呓语的样子,显然是遇到了梦魇。
那时的能量君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叫醒他,就在这一怔愣的片刻,七却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把把人扯到自己的怀里困在了自己的臂膀中,甚至抱得死紧,令君无门挣脱,在这样的距离间,能量君却是把七的呓语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还为此感到有些满足。
他听到七一遍又一遍的唤他:“莫。”
最后,又近乎央求的说了一句:“莫,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可千万不要放我离开你的身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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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记忆在一点点的逝去,但七却神奇的保留着能量君处理事务忙起来脚不沾地的形象,并以此为借口,想把他赶到书房处理那些重要的事,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而对于能量君来说,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七对他的印象显然仅仅停留在了他听说或报道的事上,他不知道七是否还记得他们相处过的点点滴滴,也不敢问七是否还记得他们第一次会面的时间和情形。
江湖上的关系乱如麻,他不敢放任七离开自己的家,再一方面,形象记忆或许是对现在的七最好的记忆方式,或许只要对方时时刻刻处于自己的视线范围,七就不会忘了他。
所以能量君向七示好:“那你来书房陪我,怎么样?这里的书有这么多,你总能挑到一本自己感兴趣的。”
七没有拒绝,能量君假装专心致志的处理两个势力的事,他真正的心思一直放在了坐在他旁边的身影上,瞄了一眼对方手上的书才意识到他拿的是《周易》。
过了一会儿后,能量君伸伸懒腰,假装自己已经处理完了那些杂乱的事,感到七投来的目光又不禁发笑,但没想到七一开口就让他如坠冰窟。
“我最近发现要记住一件事,也没有那么难。”
“只要那件事里没有我的存在就好了。”
能量君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挑起这个话题,听了他的话后,嗓子发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显然更加的平静:“相处了那么久,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吧,我失去的记忆都是我在乎的事。”
爱吃的甜品,喜欢看的书,花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研究出的飞牌手法,原来引以为傲的高超技艺。
可他没有忘记江湖上的斗争,樱花的开放日,普通的节日假期。
只要他不存在于那些记忆里,这一段记忆就能保留下来。
多么悖论的一种方式。
可是能量君确实无从反驳,现在这个执拗,不甘心失去记忆的人才是真正的七,是他最熟悉的那个模样,而他不愿意、也不甘心承认的原因另有一点,他不甘心自己从七的世界完全消失的那一天,两个人完全没有交集的那一天,七才能记住他,才能记住一道毫无意义虚影。
那天晚上,能量君和七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报道,等到君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电视上报道的人是忘,此前能量君并不知道气是如何处理“忘”这个身份的,虽然和正主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时至今日他才和其他人一同知晓了忘隐退这个消息。
他想多问一句身边的人有没有交接好最后的事物,但却措不及防地听到了这一句:“最近关于忘这个家伙的消息真多啊。”
能量君用了整整一分钟才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转过头,看到七一脸木然,像是漠不关己的发表着自己的言论,或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悲哀,七疑惑的把视线投向他:“怎么了?”
能量君听到自己的嗓音撕裂的不成样子:“你…不认识他吗?”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能量君突然感到了一股莫大的悲戚,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那些有关于他们的故事,他们一同经历的回忆都一件不剩的消失,变成破碎的泡沫一般消失在了暗无人烟的黑夜里。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曾有一瞬,他的情感叫嚣着让自己把这个人驱逐出生活:凭什么是他来遭受这一份不公?凭什么是他来遭受这一份凌迟?另一人却好端端的坐在一旁,凭借着几句话就把他的心脏洞穿的鲜血淋漓。
但看到对方小心翼翼的眼神时,这份感受就立刻龟缩进了角落。
“没事…忘了他吧。”
“这只是一个,对现在的你来说不重要的人罢了。”
他亲耳听到自己的否认他们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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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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