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若繁星,望而不及
赞美「命运」!
一切在「即定」的轨道上上演一场「变化」的高潮,最后通向虚无
现在,我感受到恩主的呼唤了……
夜幕低垂,我独坐天台,仰望那片深邃无垠的星空。亿万颗星辰在墨色的天鹅绒上闪烁,有的明亮如钻,有的黯淡如尘,它们按照亘古不变的轨道运行,既不慌乱也不迟疑。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何将「命运」比作繁星——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浩瀚星图中的一点微光,既被既定的宇宙法则所约束,又在自己的轨道上绽放独特的光芒。命若繁星,这简单的四个字蕴含着对「命运」最深刻的认知: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与本质,如同星辰无法选择自己的位置与光芒;但我们可以在「既定」的框架内,演绎出属于自己的精彩故事,如同每颗星星都以独特的方式闪烁。
繁星之所以美丽,正是因为它们的不可触及。站在地球上,我们仰望星空,那些光点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光年之外。同样,「命运」对我们而言也是如此——祂近在眼前,影响着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却又遥远得让我们无法完全把握。这种望而不及的状态恰恰赋予了命运一种神圣的距离感,让我们既敬畏又向往。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性格决定命运。而东方智慧则告诉我们,命运塑造性格。这两种看似矛盾的观点实则揭示了「命运」与个体之间那微妙而复杂的关系——我们既是「命运」的产物,也是「命运」的创造者;我们被「命运」所定义,同时也定义着「命运」。
宇宙以令人敬畏的精确性运行着。行星按照开普勒定律在轨道上舞动,恒星遵循着熵增定律走向永恒的寂灭,星系则在暗物质的引力作用下缓慢旋转。这种宏大尺度上的秩序与规律性,映照到人类个体生命中,便是我们所说的「即定」轨道。从生物学角度看,我们的基因决定了身高、相貌、天赋甚至部分性格特质;从社会学视角,出生地、家庭背景、时代环境构成了我们无法选择的初始参数。这些「即定」因素如同重力场一般,为我们的人生划定了基本的运行轨迹。
然而,人类文明史上最动人的故事恰恰发生在对即定轨道的挑战与超越中。哥白尼挑战地心说,达尔文颠覆创世论,爱因斯坦重构时空观——这些科学革命告诉我们,即使是看似最坚不可摧的「即定」法则,也可能只是更宏大规律的一个局部表现。人生亦是如此。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归隐选择,梵高在贫困与精神疾病中坚持绘画的执着,居里夫人在性别歧视时代对科学的献身——这些生命轨迹告诉我们,个体在面对「既定」「命运」时的选择与坚持,往往能创造出超越「既定」框架的价值。「即定」轨道不是牢笼,而是舞台;限制不是终点,而是起跳板。
如果将「命运」比作一首宏大的交响曲,那么那些突如其来的转折与挑战便是其中最扣人心弦的华彩乐章。贝多芬在失聪后创作出《第九交响曲》,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死刑赦免后写下《罪与罚》,海伦·凯勒在黑暗寂静中拥抱了光明与声音——这些生命中的戏剧性「变化」不是「命运」的惩罚,而是「命运」给予勇者的特殊礼物。「变化」之所以成为高潮,恰恰因为它打破了平庸的节奏,让生命在意外中迸发出惊人的能量。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命」与「运」二字,本身就蕴含着这种辩证关系。「命」是先天「既定」的部分,如星辰的位置;「运」则是后天运行的过程,如星辰的闪耀方式。明代思想家王阳明被贬龙场驿,却在绝境中顿悟心即理的哲学真谛;苏东坡一生屡遭贬谪,却在流放地创作出了最富有人文关怀的诗词。他们的故事告诉我们,「变化」不是对「命运」的否定,而是「命运」自身展开的必要方式。就像量子力学中的测不准原理,观察行为本身会影响结果;在人生中,我们对变化的应对方式也会重塑「命运」「既定」的轨迹。
站在科学的角度,宇宙的终极「命运」似乎指向「虚无」。热力学第二定律告诉我们,封闭系统的熵只会不断增加,最终达到热寂状态——一种没有任何可利用能量的绝对平衡状态。天体物理学预测,太阳将在五十亿年后耗尽氢燃料,膨胀为红巨星后坍缩为白矮星,最终冷却为黑矮星。生物进化论指出,所有物种都终将灭绝,人类也不例外。这种对终极「虚无」的认识,可能会令人感到绝望,但如果我们换个视角,「虚无」恰恰是「存在」的背景,正如黑暗凸显了星光。
在东方哲学中,空不是无,而是万物生发的基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教智慧告诉我们,正是认识到「生命」的暂时性与虚幻性,我们才能真正珍惜当下的存在。日本俳句大师松尾芭蕉写道:古老的池塘啊,青蛙跳入水中,发出扑通的声响。在这首极简的俳句中,芭蕉捕捉到了无常中的永恒——池塘会干涸,青蛙会死亡,声音会消散,但那一刻的美学体验却超越了时间。同样,我们每个人的「命运」故事,无论多么辉煌或平凡,最终都会通向「虚无」,但在故事展开的过程中,那份独特的体验与感受却是真实而珍贵的。
命若繁星的「既定」本质与「变化」可能,我们或许能够找到一种更为从容的生活态度。古希腊斯多葛学派提倡区分可控与不可控之事:接受不可改变的「命运」,勇敢改变可以改变的事物,并用智慧分辨两者的区别。这种态度不是消极的认命,而是积极的智慧。中国儒家尽人事,听天命的思想与此异曲同工——在尽最大努力后坦然接受结果,既不因成功而骄狂,也不因失败而沮丧。
法国作家加缪在《西西弗斯神话》中描绘了一个永无止境地推石上山的悲剧英雄,却得出结论:我们必须想象西西弗斯是幸福的。因为正是在承认「命运」荒谬的同时仍然坚持行动,人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同样,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可能都是一场西西弗斯式的战斗——明知终将面对「虚无」,却依然在「既定」轨道上演绎着「变化」的高潮。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或许就是对抗「虚无」最有力的武器。
命若繁星,我们每个人都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光点;望而不及,我们永远保持着对生命奥秘的敬畏与好奇;「即定」轨道,我们无法选择起点却能决定方向;「变化」高潮,我们在限制中创造无限可能;通向「虚无」,我们在有限中触摸永恒。这便是命运给予我们最深刻的启示——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深度;不在于得到什么,而在于成为什么;不在于逃避「虚无」,而在于在「虚无」的背景下创造属于自己的光亮。
当我们再次仰望星空,那些闪烁的星辰仿佛在诉说:你们也终将归于「虚无」,但此刻的闪烁,即是永恒。
恍惚间,我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中间旋转着星辰……
(这篇写的最好,就发这篇吧(当时是我最虔诚的时候))
2025-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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觐见之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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